“龙凤碗里烧红纸,黄泉路上拉郎配……也就是说……我们店里的猫的骨灰,被人拿去配冥婚了?”
“是这个意思,这个碗里烧的红纸,就是给你们下的聘。”
陈则闻言,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都什么世纪了,还能让他碰上这么封建糟粕的糊涂事。
婚姻自由的年代了,还带玩强抢民猫这一套的?
陈则立马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了石壮壮和孔海,很快他们的意见便达成了一致。
既然是冥婚,那只要找到那个冥婚对象,应该就能找回失窃的猫骨灰了。
那既然是找的猫骨灰,那么那个所谓的冥婚对象,应该也是一只猫。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开始打听附近村落里有没有家里死宠物的。陈则源山村跑得动,便负责调查源山村。
第一站,陈则就来到了源山村的“消息集散地”——老刘面馆。
老刘面馆是村里最平价也最热闹的小馆子,来往的村民很多,而老刘又是个八卦爱唠嗑的性子,基本上有啥大小事,他都能知道。
于是,陈则挑了个面馆生意最清淡的下午三点,找到了正在店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打瞌睡的老刘。
听陈则是来打听八卦,老刘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的兴致,然而一听是问谁家有宠物死了,便有些意兴阑珊了。
老刘连连摇头道,“咱这乡里乡下的,对‘宠物’没啥明确的概念,猫基本都散养,狗子都拿来看家,你看这猫今天在这户人家蹭食,明天可能就趴在另一户人家的墙头了。”
“而且你知道吧,猫狗天生有灵性,它们能预知自己气数将至,会提前离家给自己找往生地。所以许多村里人若是丢了猫狗,也不会去找,时间一久它们不回来,就默认它们走了。”
老刘的话让陈则陷入了深思,其实上次处理老李头的单子时,陈则便从村民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言论。
大部分村民的脑海中,其实并没有宠物殡葬这个概念,从来不会意识到去给自己家去世的猫狗一个仪式什么的。
既然连个普通仪式都不会去考虑,又怎么会去搞冥婚这么复杂的事呢?
那再反过来说,如果是一个会给宠物搞冥婚的人,那么这个人绝对有“宠物”这个概念,而且对宠物的情感非常深。
于是陈则换了个思路,“那老刘,咱村里就没有那种,把猫狗当儿女养的,感情非常好的那种。”
“有啊。”
陈则眼睛一亮。
“就老李头嘛,那事儿你不是经手了,把狗子在自家冰箱藏了七年,这感情绝对不一般的。”
“……”
一番下来,陈则在老刘这儿的消息打探,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很快,石壮壮和孔海那边也传来了自己的进度,基本和陈则一样,没有任何收获。
石壮壮甚至还更惨些,被邻村的村民支着找家里丢了的狗,一找一个下午,然后这狗自己跑回来了。
三人正垂头丧气的时候,陈则接到了电话,屏幕显示的名字——老李。
原来老李头晚上刚好去老刘那吃了碗面,就听说了陈则在打听这些事儿,老李头细细一想,还真想起些什么。
“我不是每天都会喂村里的野猫么,一些家养猫也经常会去我那儿蹭饭,隔壁老胡家的奶牛有段时间没见到了,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老李也不寒暄,也不问好,就直奔主题地落下了这么一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则觉得这确实是一条十分有用的线索,于是三人立马又急匆匆地冲到了老胡家。
到老胡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村里的人普遍睡得很早,屋子基本都暗了灯,路灯是隔很久才会很少见的有一个,刚好照不到老胡家门口。
很暗。
老胡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他们敲了门,但无人应。推开条缝张望了下,里屋暗着灯,窗门紧闭,老胡应该不在家。
吃不准老胡是晚归还是离开村子,三人一合计,来都来了,那就等吧。
于是他们把门槛当作下马扎,排成一排在门口一坐,开始聊起了人(ba)生(gua)。
“石头,你和那小佳姑娘咋样了?”
即使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里,依然能看到石壮壮的老脸肉眼可见的一红,“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呢,你和那什么陆瑶姑娘呢。”
石壮壮熟练地把话头丢回了陈则身上,“什么和什么,小佳姑娘那是你喜欢你在追,我和陆瑶是那回事儿吗?我们是主顾关系。”
“她家里那松鼠又没死,哪来的主顾关系,我就问,你收钱没。”
陈则无奈,“没。”
“是吧,没收钱哪来的主顾关系,而且你不是说,她还想请你吃饭?时间定了没?在哪?”
平常嘴拙的石壮壮在极度羞愤下突然不知道开了哪根窍,一下子对陈则进行了密集的反问攻势,打了陈则一个措手不及。
而孔海则是一副标准吃瓜群众的做派,眼睛亮着,看看石壮壮又看看陈则,虽然不说话,但嘴唇是抿着的,努力隐藏着嘴角的微笑。
不过石壮壮确实提醒了陈则,陆瑶那条吃饭的消息被盗窃案给打断了,他竟然一直忘记回复。
于是他赶忙拿出手机,刚打开消息界面,他们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喵呜声。
三人同时停住了话头,屏气凝神,面面相觑。
猫叫声是从老胡家的院子里传来的,与寻常猫叫不同,这几声猫叫极为婉约绵长,音调向上拐着弯,像是在说人话。
“这是猫叫春。”孔海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一到季节,半夜时常会听到小区里有这样的猫叫,听人说是猫叫春,在找对象呢。”
“我们去看看。”
老胡家的门是虚掩的,他们直接就走了进去,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好,但事急从权,陈则想着晚点亲自和老胡说个不是便是。
三人寻着那喵嗷喵嗷的叫唤,最终在院子里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奶牛。
只见它正舒舒服服地窝在一个竹笼上舔着毛,时不时就会昂头喵嗷一声。
“真是只漂亮的奶牛啊。”孔海对奶牛这种品种,始终有着很深的情结,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下,见奶牛没反抗,便轻轻抚了两下。
“这应该就是老胡家那只奶牛了吧。”
陈则遗憾地叹了口气,意识到他们又是白跑一趟,既然老胡家的奶牛还活得好好的,那便意味着,根本没有冥婚的必要。
就在陈则准备招呼两人离开时,一道黑影出乎意料地从墙头跃下,落在了奶牛猫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