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张同敞一愣,感觉这个王爷说话颠三倒四的,但是既然问了也只能作答:“此人乃献贼次子,知兵、敢战,乃朝廷的心腹大患。”
朱由榔这才想起,什么流寇守国门,海贼死社稷,现在张献忠还没死呢!那什么孙可望李定国,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反贼。
没办法,还得再等等。要是现在说什么“册封晋王”、“当世岳武穆”,估计自己这别说登基了,连王爷都当不成,大概率被找个小黑屋关起来治精神病。
朱由榔只得作罢,正想跟对方闲扯些其他的,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殿下,该用膳了。”
门口站着王弘祖,恭恭敬敬地立在那里,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是怎么就觉得有点膈应呢?
你他娘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不是什么御膳房的大厨!跑来传菜不是扯蛋吗?
虽然这年头还没有御膳房这玩意儿,但扛不住朱王爷脑子里警铃大作:你丫是怕瞿式耜给你们告小状,跑过来打探我跟小张同志说了些什么的吧?
但是又不好发作,毕竟太监这个职位对王爷而言,处置杂事、联系中外,还是少不得的。
朱由榔只得点头示意知道了,见王弘祖离去,又对张同敞说道:“既然行事已定,你就抓紧去找人,组建团队,人选嘛就从现有的亲卫和锦衣卫中挑选,弄完了记得赶紧给我,哦不,给孤说一声。”
虽然这王爷说话有些不着四六,但把关系身家性命的亲卫交给自己统领,张舍人也是心存感激,这圣恩不可谓不大,于是当即接令而去。
不过这纯粹是大材小用,朱由榔前世书读得不多,不知道这位好像不大出名的人物可是能文能武的全才。
在原本的历史上,张同敞后来被永历授予兵部右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一职,总督诸路军务,他上马领兵,下马治军,最后更是只身一人横渡漓江,与恩师在死城桂林对谈颂歌,坐等孔友德大军压境,捐躯报国。
现在就当了个禁卫统领,属实屈才了。
不过朱由榔管不了那么多,主要是自己怕死,心里想的都是管他是谁,先组织些人保护自己再说。
怕死丢人吗?不丢人。
事情安排妥当,朱由榔开始放空,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那個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都来了,难道不想做点什么吗?”
前辈有句名言: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现在自己接了这主线任务,难道还是要跟原来的跑男皇帝一眼,东躲西藏,了此残生?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
当年崇祯该跑却打死不跑,弄得后续皇位继承个个都有瑕疵;弘光放着山东河南的大片真空地带不去接管,满脑子的联虏平寇,还给“恩人”吴三桂送银子;隆武声势浩大地要五路齐出,会师应天,结果连个水花都没溅出来。
现如今西南都是大西军的反贼,东南一个招安的海上巨寇,北边全是清军的地盘,中间穿插着闯军余孽。大明朝廷能说得上话的,就湖广粤桂这一小片土地。
而自己身边,两广总督丁魁楚一个实权派,老想着逃跑,还跟皇帝身边的太监不清不楚、眉来眼去;王弘祖自恃对王爷“有恩”,把弄朝政,卖官鬻爵,浑然半个吏部话事人;瞿式耜倒是有些骨气,可惜一个文人,在这末世真难说上什么话。
至于其他人,要么压根没听过,要么名字跟脸对不上,要么远得很,想问个话都没办法。
就感觉自己很割裂。
明明是个混吃等死的宅男,突然就要背个反清复明的重担在身上,还是地狱难度,一时半会实在是难以消化。
可是回不去了啊?朱由榔仰天长叹,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泥头车?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我要抗清!
我要抗......
“殿下,该用膳了。”
踌躇满志了不到三秒钟,就又被这个死太监打断。你丫不去御膳房当差真是委屈了!
朱由榔也是无奈,只得起身,随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是未时三刻”,王弘祖的仪态仍是毫无瑕疵:“殿下千金之躯,可别饿坏了身子。”
人是铁饭是钢,人家说得一点都没错,朱由榔便随着对方准备出门用膳,结果还未走到门口,便见着张舍人领着一队人远远走来。
王弘祖一脸警觉,立马站在前面,做出一副护驾的姿势。张同敞也情知不对,招呼众人远远地候着,一个人走上前来。
“启禀王爷”,张舍人行了一礼:“人已挑选完毕,均是北地逃来的良家子,家人妻妾多被建奴掳虐残害。就是武艺粗陋,未经军阵,尚需时日调教。”
“这么快?”朱由榔惊了:“这才多久,效率也太高了吧?”
张同敞不知道效率是什么意思,不过见对方脸色,知道是句好话,连忙谢恩。
朱由榔见门外候着的军士年轻力壮,精神抖擞,更难得的是他们站成了两列纵队!
要知道这年头职业军人的军事素养都不高,后世大学生正步走方阵的操作要是放到现在,起码也是能上演武场露个脸的存在。更何况这些人还是临时组建,更是难能可贵。
朱由榔当下心头大喜,转头看到杵在一旁的大太监,想起还没用膳,于是灵机一动:
“将膳食移来此处!孤要与众将士一同吃饭!”
张同敞惊了,王弘祖的脸色更是难看:“殿下,这于礼不合。”
“有什么不合的?”王爷开始引经据典:“古有吴起与将士同席而饮,同床而卧。如今孤又不是九五之尊,跟大家一起吃个饭算什么?”
这年头难道还讲什么重文轻武?泱泱神州十不存一,真要出几个能跟建奴打一打的军阀,咱高兴还来不及呢!
再说了,这些都是以后要替自己挡刀的好汉子,现在不拉拢施恩,还要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