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早餐自然很丰盛。
暖阁的长案上,满满当当的摆着一盘盘,炸得金黄的油饼,羊肉象眼包子,茶食烧煠凤鸡,汤三品,浓稠小米粥………
朱小菘先喝了半碗汤,抓起一只烧鸡腿,就着油饼吃起来。
见朱小菘吃得差不多了,田成轻轻的走过来对朱小菘说道,
“爷,郑森进宫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哦,快传。”
朱小菘瞬间来了精神,心中带着感慨和莫名的小激动,这可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郑成功啊。
很多人以为现在的郑森名声不咋地,其实只要江南一带做出海生意的,有几个不知道郑芝龙的名号,现在只要是出海,都得向郑家交保护费。
郑森就是妥妥的富二代,他作的几首诗,都有不少文坛大佬给他站台。
郑森在应天府可是小有名气。
郑森进宫后由太监领着向中殿走来,沿路还有一名老太监教着郑森,让他面见皇帝时该注意的礼仪。
这时听到太监通传,郑森被人领着走向中殿暖阁。
“草民参见陛下!”
朱小菘打量着郑森,郑森相当年轻,才二十岁,身材魁梧挺拔,双眼清澈明亮。
“用早膳了吗?”
“回陛下,还没有。”
此时郑森心中多少有些紧张。
今日天才蒙蒙亮,就被锦衣卫找到,说皇帝陛下要见他,现在皇帝问有没吃早饭,他只好如实回答。
“陪朕一起用早膳吧。”
朱小菘一脸亲切,示意郑森一起用早饭。
边上的田成听到朱小菘的话,麻利的搬来一副小案桌,还有小凳子和碗筷,把几盘早点摆在郑森面前。
“谢陛下赐。”
郑森尽管心中紧张,但没表现出失态的一面,中规中矩的坐在案桌前。
朱小菘看出郑森有些拘束,这也难怪,毕竟此时的郑森还年轻,并无任何功名,莫名其妙的被请进宫见皇帝,现在又叫他一起用早膳,这怕是那些部堂级大佬才有的待遇。
朱小菘看郑森喝了半碗小粥,吃完一个油饼,便和他闲聊起来,聊天能增进一下感情不是。
“你在国子监都读了些什么书?”
“回陛下,除了四书五经,还有《说苑》,及《御制大诰》,《大明律令》。”
朱小菘点了点头,郑森七岁前生活在日本,由他母亲田川氏抚育。
田川氏对他的培养非常上心,除了日语和学习华夏文化外,同时还让他修炼武道磨练意志,传闻六岁就让他赤脚在雪地里跑步。
现在的郑森不但是学霸,体格也因从小习武而非常挺拔魁梧。
“你可曾读过兵书?”
郑森轻轻的放下了碗,恭敬的回答:
“陛下,草民对兵书也有涉猎,读过《筹海图编》、《纪效新书》、《武备志》。”
朱小菘抚掌笑道,“好,等会朕要去京营发饷,你随朕一起去吧。”
“不知陛下有何事找草民?”
郑森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朱小菘微微一笑,“先随我去京营把饷发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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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南京的防御体系有一个这样的说法:“内十三外十八,一道门栓朝外插。”
除了两道城垣外,外面还设有伏兵场,现在京营的兵力主要集聚在城郊的伏兵场。
朱小菘坐在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里,由锦衣卫和宫廷侍卫护卫着,向北大营的伏兵场而去。
朱小菘掀开马车帘子,大清早的就见前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朱小菘感觉很是离谱。
他本以为驻扎京营的伏兵场,作为军事重地,应当远离居民,而事实上这里竟然好像是一个菜市场。
朱小菘一票人穿过阴暗潮湿的菜市场,一道陈旧破败的院墙出现在面前。
朱小菘皱眉看向前面的一座大门。
这就是京营的大门?
只见门口歪歪斜斜的站着四五个兵丁,还有两個直接坐在门前石墩子上,将刀插在地上,双手拄着刀柄,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有人打着呵欠,嘴里骂骂咧咧,“靠,狗日的马老三,怎么还不来换班。”
田成凑近马车,“皇爷,是否让奴婢去通知忻城伯,让他整军列队出来迎接圣驾。”
“不必声张,朕要亲自瞧瞧这京营是个什么状况。”
朱小菘拒绝了田成的这个提议。
“唔,你们是什么人。”
终于有人发现了朱小菘这一行人。
冯可宗拿出锦衣卫铜牌,在守门的几个士兵面前晃了晃。
“我是锦衣卫掌堂冯可宗,来此公干,快点打开大门。”
听说是锦衣卫,那些守门的士兵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立刻放行。
最后一人出面问道,“我是总旗丁六,不知锦衣卫来我们京营驻地有何公干?”
朱小菘见冯可宗报上锦衣卫名号好像不大管用。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以前那是能让文臣武将都瑟瑟发抖的存在。
现在弘光朝的锦衣卫却连京营大门都进不去,从这也可看出朱由崧这个皇帝的根基浅薄,威望不足。
朱小菘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从马车里探出半边身体,示意田成一番。
田成会意,冲那些守门士兵喊道:
“圣驾在此,休得阻拦。”
“马车里的是皇帝陛下!”看门士兵看到身穿龙袍衮服的朱小菘,发出一声惊呼。
“参见陛下……”
天子亲临,这下没人敢拦,守门士兵慌乱的跪了一地,并迅速打开大门。
“现在你们京营最高长官是谁?”
“回禀陛下,是指挥佥事何敬辉何大人。”
回答朱小菘的是那个叫丁六的总旗官。
“带朕去找何敬辉吧。”
丁六还在期期艾艾,冯可宗刚才被落了面子,此时心中大怒,抽出长刀,指着丁六大叫,“怎么,你连天子之命也敢违抗。”
“小人不敢,我这就带路。”
丁六吓得连连叩首,连忙在前带路。
沿路军营的环境尽收眼底,朱小菘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除了废旧破败,处处透着一股腐杇的气息。
这已经差不多早晨八点钟的样子了,校场上却不见半个兵丁操演,整个军营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窥一斑知全貌,这京营可是弘光朝廷的中央军,居然这副德性,看来是彻底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