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元年正月初五。
皇宫武英殿内,朱小菘对进宫做述职报告的卢九德说道:
“卢公公,阎应元和陈明遇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我把京营交给他们,你一定要好好配合,不可耍官威,给脸色,干扰他们练兵。”
“皇上,奴婢明白,可是阎应元两人到了京营伏兵场两天了,一直还没开始练兵呢。”
朱小菘眨眨眼,“什么情况!都两天他们还没有开始训练,那在干什么?”
“哎,奴婢也实在是看不明白。”卢九德皱眉道,“阎应元正在命人从市集上大肆采买牲畜猪、羊,鸡鸭鹅,又请了一伙厨子到军营。”
朱小菘也有些搞不懂了,阎应元买这么多牲畜家禽,又请厨子的,难道要在军营办流水席,请军营士兵大吃大喝,收买人心,可这也太扯了吧。
京营士兵关系着将来守卫南京的重任,也事关自己的小命,马虎不得,决定去看看阎应元到底在干什么。
朱小菘没有大张旗鼓,带着护卫悄悄前往伏兵场,好亲自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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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营伏兵场内,一队七八百人的队伍风尘仆仆开进军营,这些人看上去一脸风尘,但是队容整齐,步伐铿锵有力,人人身上都充满铁血刚阳之气。
看到这支队伍到来,阎应元和陈明遇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这支队伍正是阎应元在老家祝塘训练的民团,还有一些是陈明遇的帮手。
他们答应皇上半月之内训练出一支初具战力的万人部队,要是凭他两人很难做到,有了家乡的这些子弟兵做教导,他们现在完全有信心。
“哥,听说皇帝让你做了朝廷京营指挥使,三品的大官,是不是真的?”
这时队伍带头的几人走向阎应元,说话的是名年轻人,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
阎应元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应贞,我的确已被皇上任命为京营指挥使,现在你们来了,正好帮我一起把京营操练出来。”
“我答应过皇上,半月之内就要这一营士兵初具战力。”
问话年轻人是阎应元的弟弟阎应贞,今年才二十一岁。
阎应贞皱眉看了四周一眼,“哥,只有半个月,这怕是有些难度,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阎应元一脸肃容的看向几人,“我也知道有难度,但正因为如此,才能显得出我的能耐。”
“你们也知我并不是爱显摆之人,我决定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不负皇上提拔我由微末。”
“我观当今圣上和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据说圣上为了召我和拱辰(陈明遇字)来京的职务,和朝臣们闹得连帝冠都摔了。”
阎应元看向众人,“应贞,公略,观秋,正先,万年,咱们得认真起来,不可懈怠,让朝臣们看看咱们的实力,为皇上长脸。”
“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加紧操练。”
“对,师父,以你的能耐,早就该升官了,皇上独具慧眼,咱们就把劲儿都使出来,让这南京城的人看看,皇上提拔师父没错。”
见阎应元一脸认真,众人也是正色起来,齐齐抱拳称是,对阎应元的称呼叫法不一,有的叫大哥,有的叫师父。
“今后在京营中,你们都叫我指挥使。”阎应元点头,“这两天我大略的了解京营人员状况,先从老一套的分营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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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菘悄悄到了南营,没有声张,用令牌进入伏兵场军营,在一個凉亭下坐了下来,这个凉亭位置差不多能看到营内全貌。
这时营内正好开饭,油汪汪的红烧肉,还有炖的鸡鸭鹅汤一锅锅被抬了出来。
士兵们看到这个伙食,双眼冒光,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吃完饭后阎应元让士兵们整队集合,笑眯眯的问大家刚才的膳食怎么样。
士兵中有人呲着牙叫道:“嘿嘿,指挥使大人,你来了后这膳食实在是够劲。”
“哈哈,咱们有这待遇,那是因为阎指挥使是皇上亲自任命的,看来咱们以后跟着阎指挥使怕是有福喽。”
阎应元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军营以后只要是训练,天天都有这样的膳食。”
“哈哈,阎指挥使豪气!”
“阎指挥使,以后你叫我们干啥就干啥……”
众人都哼哼哈哈的叫着,还不时给阎应元来个彩虹屁,就差没喊阎指挥使万岁了,充分体现了有奶便是娘的道理。
明朝普通人家一辈子都难得吃上几次肉,现在军营居然可以放开了死命造,他们感觉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待遇。
阎应元依然一副笑容,“大家吃好了,可得开始训练了。”
士兵们热情高涨的应着,“阎指挥使,咱们都听您的,您让我们怎么练就怎么练。”
阎应元收敛笑容,拍了拍巴掌,“很好,咱们今天就先从跑操开始,大家沿着这校场跑圈,我不叫停,谁也不许停。”
众士兵齐声应好,觉得跑操完全没什么,这是当兵的基本功而己。
南营一万四千多人加上阎应元老家七八百祝塘子弟,全部集结,然后分成一列列开始绕着校场,不紧不慢按照行军速度跑操。
那八百江阴祝塘子弟跑在最前面。
一万四千多人在校场绕圈跑操,动静非常大,整个校场尘土飞扬,脚步声似乎要将校场大地都踏破。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队伍开始出现混乱,阎应元静静的立在校场中央,一脸平静,似乎对这种情况毫不在意,但他丝毫喊停的意思也没有。
一个时辰过去,除了那八百祝塘子弟还保持队形,其他的已经非常散乱,有的甚至是停了下来,可以用乱哄哄来形容了。
阎应元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站在校场中央如同一尊雕塑。
一个半时辰后,校场上只剩那八百江阴子弟还不徐不疾的跑着。
这个时候阎应元喊停,然后重新集结队伍。
京营士兵和那八百祝塘子弟站在一起,却是给人一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京营一边许多人喘着粗气,队形凌乱不堪。
另一边站立的祝塘子弟铁血刚阳,阵容整洁。
阎应元指着京营的士兵一阵狂喷,“看看你们这副腌臜样子,这还是军队吗,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地上的秽污。”
“一群腌臜货没有资格吃我为你们准备那么好的膳食。”阎应元指着那八百祝塘子弟,“想要顿顿吃肉,就得达到他们这个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