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重骑看到前面阎字牙旗下的明军士兵,摆着和明军前锋营同样的阵形。
一排排大铁盾放在地上,一根根散发着金属寒芒的长枪指向他们。
索伦骑兵没有任何停顿,向着前面直直扑去。
豪格转身看了一眼身后,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动了几下,挥舞手中大刀狂吼道:
“快,紧跟索伦重骑,随我冲过去,碾碎阻挡在你们身前的一切,伪明天子就在前面。”
豪格发现自己虽然连破数道明军大营,但是现在自己这边也不好过。
东西两侧史可法和胡茂祯率兵来援,切断了清军后面一大截部队,跟在豪格身后的骑兵不足五千。
现在卫辉城南方圆十数里尽化为战场,无数人马涌动,战斗的各种声音彼此起伏。
很快索伦骑兵和阎应元的南大营短兵相接。
只见明军盾牌后面有许多黑乎乎的东西被丢了出来,滚落在索伦重骑脚下。
那是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小铁罐罐。
小铁罐闪着火花,冒着黑烟在骑兵脚下飞快旋转。
浓烈的黑烟让人视线模糊起来,时有战马嘶鸣起来,一股无比呛人的气味从那黑烟雾中飘来。
原来那些小铁罐冒出的黑烟不但阻碍视线,还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气味呛人无比,人马皆受不了,熏的人眼泪都流出来了,战马发出阵阵嘶鸣。
随着明军盾牌后面投出越来越多的铁罐,整個索伦骑兵都被烟雾笼罩。
而且那些铁罐里喷出的火焰还能灼伤战马,战马嘶鸣声更加剧烈,已经有的战马剧烈挣扎,让队形乱了起来。
尽管这些重骑战马都被蒙住了马眼,火焰对它们的效果不明显,但是那股呛人的毒气,实在是防不胜防。
现在索伦骑兵队形乱了,索伦重骑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被压了下来。
豪格眼看离那面九旒天子旗又近了些,索伦重骑却被阻挡进不得,整个人都狰狞起来,丝毫不顾凶险,在马上挺直身子高声怒吼,
“冲过去,快!冲过这道营,谁能捉住伪明天子,本王赏万金,保举他一等公。”
眼看无数明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战场上己打成这样,豪格明白自己这场战斗不能输,要不然自己抽身都难,明军人数太多了。
在豪格的鼓动下,一排排清军骑兵不顾生死,拼命向前推进。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浓浓的黑烟散去了不少。
索伦骑兵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很快冲破第一道盾牌阵,压向第二排盾阵。
“轰!”
“啾啾啾……”
只听一声闷响,扬起一大片烟尘,还有战马嘶鸣声。
原来是那第二排盾牌阵前面的地面陷下去好大一块,冲在前面的十数重骑栽倒在地。
这种重骑兵根本没法及时抽身,马背上的士兵只来得及闷哼一声,整个人重重的栽下马来。
在他栽下马背的那一刻,自身重量加上数十斤的铁甲,冲击力因为无法和身体达到均匀,和身体形成一面的扭曲力,里面的人被直接压得变了形。
阎应元在第二排盾阵前挖的这个巨大陷马坑,直接带走了十数骑索伦重骑兵。
南营指挥使阎应元手持链枷,大声吼道,“所有人,换钝器,砸马头。”
对付重骑兵用刀砍根本就无济于事,刀砍在重骑铁甲上就如同挠痒痒。
阎应元亲自带着人,不再只做防守,反而是带着人,主动迎向清军。
他们南营是最后一道兵营防线了,身后就是皇帝陛下,唯有死战。
南营明军士兵手中拿着铁锤,斧头,狼牙棒,铁棍等钝器,在数百祝塘子弟兵的带领下,和清军疯狂的厮杀在一起。
别看阎应元手中的链枷看起来土不拉几,像是一把老农手里的打麦脱粒农具。但是在他这个专业的人手里,却是一件破甲神器。
阎应元手里的链枷舞得如同风车般,狠狠的甩向一名重骑兵头部,巨大的贯穿力直接把那名骑兵抽下马背。
那名被抽下马背的骑兵,头部凹了好大一块下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双方人马相遇,如同两道洪流,双方怒吼着,抡起长刀,长枪,大锤,斧钺,狼牙棒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绝望的惨叫声,无数血肉飞溅着。
这时的人命比之草木还廉价,每一秒都有人死去,人的血肉身躯,像纸一样脆弱不堪。
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人,是根本无法想象此时此刻是多么的惨烈。
距离战场不足两里的小山坡上,朱小菘骑着红色马背,亲眼目睹着这一场厮杀。
一个个大明儿郎,前赴后继,用血肉之躯阻挡着清军的骑兵。
时间过得很慢,又似乎很快,或许现在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报!”
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出现在朱小菘面前,单膝跪地,
“奉阎指挥使之命,请皇上移驾,我们南营顶不住建奴多久了。”
总兵刘肇基听了面色大变,立刻大声吼道,“快,准备移驾。”
但是朱小菘一动不动,移驾不就是逃跑么。
“不!朕不会移驾!”朱小菘突然大吼,指着下面惨烈的战场,
“那些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你们却要我这个皇帝逃跑,朕不会走,朕说过,此战会与诸位将士同在。”
刘肇基大急,“皇上,建奴骑兵势大,这个小山坡防不住他们,您必须得尽快撤走,要不万一有个………。”
朱小菘双眼通红,“朕不会走,建奴冲过来了要战便一起战。”
“不好,快,竖盾起阵。”这时梅春一声大喝。
原来已经有清军骑兵已经突破南营,朝这里奔来。
朱小菘甚至是看到清军骑兵队伍中,一个头戴金盔的人,在不断大呼小叫。
另一边的邢氏带着人一直关注战局,发现清军朝这奔来,她跳上马背,抽出军刀,用那女子独有的尖锐声大叫道:
“兴平伯铁卫们,为我夫君尽义,为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随我去杀建奴。”
邢氏说完,骑马毅然向坡下冲去,左协总兵郭虎一声大吼,“快,跟上我一起保护夫人。”
朱小菘看见身侧一面“高”字五色边黄旗,朝着清军骑兵迎了上去,他再也忍不了,抽出天子剑大喝一声,
“梅春,刘肇基,随朕杀敌!”
高杰已死,能举“高”字战旗的只有邢氏。一个女子尚且如此,他朱小菘有何面目还待在这里,更别说让他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