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章 以身入局(二合一章,求收藏,求追读,求票)(1 / 1)取名七重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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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从一艘插满箭矢的管子船上下来的斥候,捂着受伤的左臂冲进了营寨,边叫喊净道,边忍着痛一路穿进祁连的大帐,半跪下拜后详细汇报道。

“军主,敌军全军乘船,已至十里外湖面!”

跪坐在营帐中,手里把玩着一片带着白色八角星纹的旧红陶片的祁连,闻言站起身来走到斥候面前轻扶道,“斥候队伤亡如何?”

“禀军主,敌人凭借一艘带帆大战船,紧追我等斥候甲字伍不放,伍长已死,船上就剩我和另一个弟兄活着回来,他伤势很重,怕是不行了!”

“朕知道了!来人待会带这位弟兄下去裹伤,再去船上看看情况,尽力而为!”祁连说完拍了拍斥候的肩膀,接着问道,“壮士叫什么名字?”

“云!”

“云是吧!朕记住你了!下去吧!”

“诺!”

斥候走后,帐中重归寂静,芳一和三个留守营中的什长都肃立在祁连案前一旁,等待着祁连的命令。

祁连回到案后坐下来沉思了一会,问芳一道,“营中报讯狼烟、诸般杂物,最重要的是诸位的剑戟戈矛都准备好了,磨亮了吗?别积灰了,毕竟朕匣中宝剑刚刚磨利,正待敌军一试!诸位到时若是还不如朕一介孺童杀敌多,可就枉为七尺男儿了。”

说罢的祁连自嘲地一笑,其他人听完汲翻译过来的冷笑话,虽然都没被骚中什么笑点,但都被祁连的风度感染,方才初闻敌军来袭、思忖大营空虚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不少。

也正是此时,又一兵卒掀帐而入,汇报道,“报!营中望楼已可见敌军进至五里外,正在下船登陆整队。”

“左屯屯长芳一!左屯甲什什长鹿有田!左屯乙什什长鹿宏!”祁连点卯道。

“臣在!”芳一和点到名的两个什长出列应声道。

“客人将至,且下去,进入战斗位置,等会好好招待一番。”祁连下令道。

“诺!”

三人得令退下,不一会营中原本缴获了,但没来得及教左右两屯怎么识别的鼍鼓的沉闷之音,就急切嘈杂地响了起来。

“左屯丙什什长鹿朋!”

“臣在!”

“去押解那两个今早逃跑,却直接被领到朕营帐里的赤狄子,等会和朕上寨墙。”

“诺!”

祁连和跟在他身后的南宫、汲两人走出营帐,抬头望天,此时早过正午,接近哺时了(15时到17时)。

看来祁连昨晚把敌军折磨得不轻,都快晚了半天才来。

也看的出,祁连今早当着那些被控制起来的营中细作的面,把昨晚一部分草人身上的箭拔出来,连着一套女人衣服送回敌人联军的嘲讽效果拔群呀,敌人一天可不吃三顿,这么连晚饭都不吃了,明天都等不及,饿着肚子全军风风火火就上门,看来是真急了眼了。

……

东泽氏-赤狄联军整队之时,北边百里之外的大陆泽东夷盟会,也接近了尾声。

别立一寨在外的五峰山营帐中,璃月正在写信。

只是提笔的璃月觉得这次盟会本身的内容实在是乏善可陈,倒是那个这两天前来交易的“东泽豹”和他投靠的齐国公子连有些意思。

而也正在璃月运笔如飞地书写着竹简中,汇报给自家母亲关于之后重点观察那个东泽豹和公子连的请求时,她的贴身使女淮如便带着一个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探子和一卷竹简回来了。

迫不及待的璃月放下笔,夺过竹简一目十行地看着,但越看却越慢,直到最后,甚至多次视线返回到前面的部分来回品味。

最后如此反复了好一阵,璃月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竹简,喟叹道,“蛮齐竟然随便排出一个弱小君子就有如此胆识谋略,真想看看那位中夏侯伯的齐侯是如何的风采!”

随即璃月转向探子道,“左四你回来了,也就是说东泽氏已经与那公子连交战了吗?”

“奴婢启程之时,东泽氏已然誓师,拆寨造饭,计算时辰,再慢也当是交战了,甚至决出胜负了,后续战斗结果,尚在打探的左六最迟明早就会回营汇报。”名为左四的探子答道。

“你的意思,那个公子连三天了都没挪营?昨晚袭扰了东泽氏一整晚,不是为了争取时间后撤?”璃月突然察觉到什么盲点般问道。

“唯!少司命,正是如此!”左四即答道。

“知道了,辛苦!下去休息吧!”璃月慰问道。

“唯!”

左四得令离去,有些慌张的淮如,跺了跺脚道,“那东泽豹今晨才携少司命您给付的一百个邢卫奴隶和五十石粮食的定金离开,如今肯定是赶不上参战了,我就说少司命您不应该把东泽豹的消息透露给这边盟会的东泽氏使者,要不一开始就不能放那个东泽豹走,还和他谈什么交易?东泽豹这次肯定是要失却那个甲氏赤狄的贵种不能交付了,白白折了奴隶粮食,还有小桃夭那个乖孩子!”

听到抱怨的璃月直等自家使女说完,才幽幽地说道,“如姐姐,如今胜负未分,没什么可惜的。”

“少司命,东泽氏可是连夜又增兵三百,连同前番,共有五百人,再加上骁勇善战的赤狄人助阵,可那个什么公子连却明明可以逃就不逃,连我等的探子都累了个半死才赶到的路程,那个东泽豹定然来不及救援,就算那个公子连让奴隶都上阵不也还是输定了吗?”使女淮如奇道。

“我素来不擅兵事,只是觉得那个公子连不像是蠢人,不过无论两家胜败,我们都卖了好,也就无甚所谓了。”璃月重新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少司命,难道您一点不心疼那些…”

淮如还想再说,却被璃月打断道,“阿母教导过我,很多时候,能两头下注,便已是稳赚不赔,只怕有时候被逼得像东泽氏这样只得全押上,那反而多半是祸非福,就如侍奉鬼神,鬼神多变而不恤,事之需诚,然不可至诚,且待明日成败吧。”

……

“唔~哈!呜哈!呜哈哈!”

战云密布的两军之间,黑压压一片的敌军前锋拍打着盾牌,甚至有的光膀子的东夷死士还在阵前跳起了战舞,其他人为其伴奏,唱起了打拍子的战歌战号。

敌军的规模绝对超过了意料之中的三百人,毕竟敌人站位虽然不是很整齐,但是四面八方把祁连营寨围住的大方阵还是很好估算人数的。

这次敌军来了至少六百人。

“继续击鼓!不要弱了气势!”

祁连开口下令道,寨墙上因为敌军庞大规模而牙根直打颤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过来,纷纷呼号就位。

不一会,祁连营中原本被悬着踢鼓累得腿脚发软的猪羊就被解了下来,接着被人换上了一批新的牲畜。

一时间小寨四面的几张鼍鼓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再次声震四野。

“主上,要不现在就发信号吧!敌人已然站定,我等此时…”芳一担忧地进谏道。

“慌什么!难道你们在营中忙了近两天的布置是摆设吗?我们如今寨墙高三米,敌军也没有看到打造什么攻城器具,难道第一波也扛不住吗?”祁连低声斥道。

可就在这时,南宫打断道,“主上,敌军似乎真的如您所料派了使者过来。”

闻言的祁连转头一看,只见相隔四百米左右的敌军阵中,奔出一骑裘装皮帽的走马骑士,直趋祁连营寨。

然后在大约聚祁连这边一百米的位置,那骑士炫技般地缩下马腹,又转上来,反复几次,最后趾高气昂地踱马到五十米处,用东夷语喊道,“大赤翟大甲国左万户相帐下将军,冒车儿已至,遣某来问,寨上主事何人?可是齐国来客公子连?昨夜既敢前来我营挑衅,今日何故紧闭营门,不敢列陈与我一战?”

使者继续来回跑马诘问,一连换了东夷语、狄语两种语言叫骂,寨上祁连方的兵卒士气明显下降。

而就在赤狄使者得意洋洋之时,寨门突然打开,南宫一骑奔出,直冲还在挑衅的来使,敌军来人倒也不怵,亦是勒马对冲,两人相向而进,马速飞快!

不过刹那,两马就将相撞之时,南宫光膀虬扎两臂和满脸黢黑的肥肉,再加上那个喷火的大铜铃眼睛,最终还是在这场勇敢者的游戏中率先吓住了对手。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赤狄使者为南宫所摄,微偏马首,想要错马而过。

然而早有预料的南宫当即拔剑横扫,使者忙着控马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一剑枭首之际,南宫改削为拍,直接将使者抽落马下,两颗门牙激射而出。

接着南宫猛拉缰绳,力气之大,当即勒得马儿原地人立而起,马儿吃痛的悲鸣响彻泽野,简直就像瞬间按下一记静音键,整个战场一时鸦雀无声。

好一会后,弄清发生了什么的祁连方寨墙上,才爆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然后逐渐在一个原本微弱的喊声中同化成了一句有节奏的高呼。

“风!风!风!大风~~~”

而此时脸被打肿的像个猪头的赤狄使者才刚挣扎着爬起来,就听到南宫的臭骂。

“我家主上让我告诉你等戎狄贱种,记清楚了,我家主上不是什么齐国来客,乃是赤帝陶唐氏后裔,邦周公爵上国,蓟国太子公子连!尔等戎狄昨夜面对我家主上白衣一人,尚且潜身缩首、尽发空箭!今日有何面目敢来我军营前,摇唇鼓舌?”

“尔等阴险之辈,狼心狗行,自己不递战书、不约战期,私潜暗渡,还敢污蔑我军不敢列陈?我家主君何曾见过尔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如若不是中夏交战自有战礼仁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乃公刚才便教你身首易处!滚回去!我家主君说了,若想谈事,找个会雅言的来,免得脏了我家主君耳朵;想战,营地在此,剑已磨利,尔婢之头,正好试剑!”

“嗯嗯!背得不差!就是关键地方卡了一下壳,不够有气势了,没那么完美了,今晚就罚他没肉吃好了。”祁连站在寨墙上默默点头,又摇头道。

南宫的大嗓门,声传数里,两军的普通兵卒也许听不懂,可是那夺人的气势,以及形成对比的,话都没听完就怕得狼狈逃回来,连马都不要的赤狄使者,顿时夺去了联军的士气,其本就不严整的阵型愈发骚动混乱起来。

而身边总能找得到人帮忙同声传译的敌军将领,定然也被气得不轻,一声中军鼓号响起。

足足有七八十人的赤身囚徒,就被拉到了敌军阵前,看架势是预备斩首祭旗、鼓舞士气。

但处斩俘虏之前,敌军阵营中又放出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其人被敌军的戟矛逼着,只得不情愿地慢慢走到重新紧闭营门的寨前,当先一人用洛邑雅言哭诉道。

“在下是齐国管氏豢养的门客商人齐粟,寨上真的不是齐国某位贵人,抑或济水大豪东泽豹乎?赤狄托言,不从则斩,今事急也,万望相救!”

“朕乃蓟国太子公子连!戎狄贼子有何言说?那些阵前囚徒又是何人?”祁连从寨墙垛口探身相询道。

只是祁连刚一探头,底下另外一人就不敢相信地又跳又叫起来,“小公子!真的是你?救命呀!”

“你是?”祁连定晴打量,突然脱口而出道,“闻喜?汝为何在此?”

那个闻喜还没说话,同样探出头来的南宫先骂开了,“兀那贼子!闻喜!你当日私开东宫大门,放入奸贼,害死了霖姬夫人,还害得主上和我等出逃!今日竟然还要我家主上相救?主上让开,让我一箭射死这个叛贼!”

“聒噪!退下!”

祁连呵斥一句后,也不去看那闻喜,直接对那个齐粟问道,“齐先生长话短说,赤狄有何言?”

有所震惊于自己看清的公子连的稚嫩面容的齐粟,片刻后还是急道,“公子,赤狄自进兵以来四处搜集诸夏俘虏,甚至还攻破了漳水至此泽中沿途三四个邢卫逃民小寨,眼下其手中有各国俘虏奴隶一百余人,如今逼我来此,是希望能用阵前七十人,换您手上两个赤狄贵种,若您不答应,他们即刻就要斩杀俘虏、蚁附攻寨。”

“若朕放人,那还有三十多俘虏呢?赤狄打算如何?”祁连问道。

“公子,赤狄明言绝不多出一人,不能讲价,因为他们要按照战俗,献祭那三十多人祭祀朱襄(神农别称)。”

齐粟说完,寨上沉默良久。

就在齐粟以为那个公子连不会答应,思考着自己要往哪个方向逃,才能躲过身后越来越近的赤狄畴骑追击时,寨墙上却轰隆一声,扔下来一口盛满“美金”的木箱。

然后寨门大开,芳一架着原本苹车加装伞盖和前挡板,装饰金玉改装的“戎车”,载着内穿丝绸深衣外着犀甲、头戴翎羽铜胄、跨弓带剑、脚下踩了小凳的祁连,和换了身两层铜甲、顶盔执戟,充当车右的南宫,一齐出来,停在齐粟面前,车后拖着两个今早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赤狄人。

“齐先生,烦劳您带上这箱美金回去一趟,就说一百多诸夏俘虏,朕全都要保下,不然寇可祭神,朕亦可祭!给那些诸夏俘虏两条船,先当面让他们走,朕才放人!不知齐先生有没有这个胆量再走一趟了。”

祁连刚说完,一支箭矢扑面而来,却被南宫持盾挡下,祁连拔下箭矢,面不改色,随手一扔,车后的两个赤狄子就被营门内射出的两箭射中,那凄厉的惨叫声逼退了对面蠢蠢欲动的几骑。

……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完成了交换的双方再无牵绊,一时间敌军全军压上,喊杀震天。

然则小而坚的寨墙上,早有准备的金汁、充足的檑木和不规则而无射击死角,又遍布垛口挡板,遮挡敌军箭矢的女墙,直接就狠狠打懵了本就士气不高的联军。

敌军第一波才坚持不过一刻钟,祁连才打太平拳般用矛刺死蚁附而上的两人后,敌军开始乌泱泱地撤退,然则他们没注意的是,他们刚一退下,营中三道狼烟就冲天而起。

不过半刻钟,本就被祁连有意设在旧蓼水河道最低洼处的营地霎时间变成了一片泽国。

而同时赤狄-东泽氏联军停在岸边的船队处也同时燃起了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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