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索，天空中月明星疏。几百米外分部大楼楼顶的火焰字熊熊燃烧。

焦变没死，只是被吓晕了，缕清前因后果的云游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从神经紧绷到情绪松弛不过一瞬间的事，但云游却觉得像是过了半个世纪，身子骨柔软得像是快要散架。

云游上前去，躬身拍拍焦变的脸颊。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呼噜还被他打得震天响。

“水璃。”云游唤了一声。

水璃会意，尽管知道了第四个孩子的身份，但对他身后那鬼怪将士模样的虚影，她还是感到害怕。

她用液化把水浇在焦变的脸上，不过转瞬，焦变就猛地坐直了身子。他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疑惑地左顾右盼，“咋回事？你们怎么来了？”

接着看到身旁的陌生人，猛地一惊，忙退了几步，“鬼啊！！”

焦变踉踉跄跄的跑到云游身后，见云游根本不动于衷，于是疑惑地问，“干嘛？你不怕鬼？”

云游皱紧眉，一把将焦变抱着自己的咸猪手拍掉，“不怕，而且这又不是真鬼，你自己再好好看看。”

焦变闻言定睛一看，果然不是鬼。因为穿着红色盔甲的虚影没有下半身，再加上有夜色的衬托，的确很容易就能认错。

第四个孩子一挥手，身后的虚影便消失不见，“我还以为是你们催债组织的人，所以才开着能力过来，吓到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

“你就是第四个孩子？”焦变颇为好奇地绕着对方审视一圈，“你确定刚才的那个真的是超能力而不是灵异事件？那玩意儿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超能力吧。”

“那不是我关心的东西。”对方说，“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无常，十三岁。能力你们刚才看到了，就是我身后的那个家伙。”

水璃有些不可置信，就连云游都瞪大了眼睛。焦变惊异地叫出了他们共同的疑惑：

“骗谁呢！你这副模样只有十三岁？你说你有十八岁我都信！”

无常脸上并没有因此表现出感情波动，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吧，你们觉得我多少岁就多少岁...话题就此打住，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云游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向无常解释了前因后果。

“哦，有新老师啊，不过无关紧要。”无常看了眼腕表，“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刚从便利店下班，接下来还要酒保的兼职。这是我今天刚找到的新工作，我不想因为和你们回分部把饭碗丢了。”

焦变觉得是云游解释的不到位，冲上前去补充道：

“你没听明白吗？你也是学生，如果这次课时完成你也能得一点课时分。否则会被惩罚！而且，你想拖累我们吗？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结果你说走就要走？”

无常打了个哈欠，然后摆了摆手，“课时分什么的无所谓，老师要惩罚就惩罚吧。反正我早就做好这三十天一天不去的准备了，我还要工作，每天四份兼职，没时间。”

“你这家伙！”无常对三十天训练懒洋洋的态度刺激到了焦变，他猛地揪住无常的衣领，怒喝道，“难道你一天都不训练就想参加[改朝换代]？！你以为你是谁？”

无常任由焦变抓着，面色漠然，“啊，你说对了。本来[改朝换代]我都不会参加，要不是有人跟我说有钱可以拿我才答应的。所以就麻烦你们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当然，如果你们能支付我的损失，我可以跟你们去一趟。”

“多少？”云游言简意赅。

话音未落，他旋即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在江流川面前放下的大话，自己不应该这么积极的。他有些脸红，好在焦变和水璃都不知道这件事。

就当是还水璃和焦变的人情吧，毕竟救命之恩没那么容易还清。云游心想。

“我算算。”无常目光铮亮，这是自从他出现以来第一次露出淡然以外的神情。

他从兜里掏出仿佛随身携带的计算器，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嘴里喃喃不语。计算完成后，他将计算器扬给三人看：

“鉴于同学一场，精神损失费就不算你们了。由于如果今晚我跟你们走，那意味着我要旷班，第一天旷班肯定会被辞退。那你们还得承担我今后一个月的酒保兼职工资，老板给我开了一个晚上两百，小费自己收着。那么小费我也不算你们了...”

“三十天总共六千。”无常甚至还娴熟地又算了一遍给三人看，接着补充道，“而且这只是你们买断我三十天晚上的六千，如果你们还想买断我下午，中午和早上...”

无常兀自埋头算了起来，“总共两万。”

“两万...你等我们一下。”焦变擦掉额头留下的汗，连忙和水璃云游凑在一块儿，低声道，“整整两万块！你们有多少？”

云游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白痴？我们最多也只用承担晚上的六千块。至于他其余时间，留给江流川去操心吧。”

“不行！”焦变毅然否决，“我们是队友！”

“不，你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执着。”云游无奈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从口袋里好歹摸出三张红色纸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撇开，“我就这些。”

“只有三百？我看看我...”焦变也开始掏口袋，最后掏出一叠...零钱，他尴尬地哈哈大笑说，“我好像只有七十六。”

“你果然是个白痴。”云游说。

“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水璃忽然唯唯诺诺地举起手，她拿出一张银行卡，“我好像有六千...”

焦变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害羞的水璃和银行卡之间来回转悠，“水璃，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富婆。”

“不是啦...”水璃红着脸，垂着头，“都是家里的钱，不是我的...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就拿去好了...反正我平时也没什么消费...”

正当一根筋的焦变准备接过银行卡时，悬在半空的手却被云游蓦地拍掉。

云游悄悄用余光觑了一眼正在打哈欠的无常，接着放低了声音，“等一下焦变。别忘了，江流川说的是让我们把第四个孩子带到他面前，时间仅仅是今晚。而且，根据他的说法，只要不让第四个孩子受伤，‘暴力’也是可行的...我们这里三个人，他只有一个。”

焦变明白了云游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三个人合力把他...”

水璃十分紧张，“这样是不是对无常哥不太好...”

“反正只要让他不受伤就行。”云游已经拿定注意，“准备好了吗，待会看我的脸色行事。”

三人点点头，然后散开。

云游则开始朝无常靠近，水璃和焦变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无常见三人已经商议出结果，便问，“你们决定好了吗？快给我答复，如果不行我还得抓紧时间赶去酒吧，还有十分钟就该开店了。”

云游面色如常，他掏出自己的三百块，将钱多次折叠成很小的一块儿，以便看起来十分厚重，“这里是六千块，你数一下。”

“不用数！我相信你们不会骗我。”无常心满意足的笑着，毫无防备地伸手接过被叠小的三百块。

但手刚刚接触到钱的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无法动弹。甚至连全身僵在原地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奸计得逞的云游嘴角轻微上扬，“抱歉无常，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水璃，焦变，愣着干嘛，上啊！”

话音未落，水璃突然液化。液体如同绳子般将惨遭定身的无常束缚。最后上来的焦变则负责把无常扛起来，一路带回分部大楼。

但焦变刚刚把无常抱住的刹那，他身后本已经消失的虚影再度出现。虚影速度极快，用刀背将焦变拍晕，用刀刃切断水绳，再用刀柄刺向云游的腹部。

这一连串动作快如离弦之箭，云游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被推到五米开外，腹部出奇的痛。

紧接着，他明明看到无常还站在原地，对自己说，“喂，你们别想黑吃黑啊！”

可虚影已经瞬间来到他身后，予以他的后颈猛烈一击。云游因此也昏迷过去。

最后只剩下液化解除的水璃，她进退维谷地看着瞬间昏迷的两个队友，脑中一片空白。

虚影再次消失，无常用余光撇了一眼水璃，便插兜转身离开，并抛下一句：

“我不会对女人动粗，尤其是你这样的女人。你的同伴醒了之后请帮我带一句话，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凭现在的你们，还不会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