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看戏,所以维持秩序的士兵并不多。
但是现场看戏的顺义县百姓却有几千人,现在他们全都疯了。
不管是男女老少,一起追了上去,誓要将多尔衮的扮演者朱国弼给击毙。
朱国弼身材肥胖,可灵活性不差。
但人民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朱国弼和李建泰、光时亨他们很快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朱国弼被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像一头过年时候挨宰的猪。
李建泰和光时亨年纪有些大了,被打了几拳就哭爹喊娘。
过了好一会,郝摇旗才带着大队士兵冲进来,将三个人解救出去。
朱国弼脸肿的跟猪头一样,鼻血飙飞,小辫子也被人给揪断了,牙齿也掉了好几颗。
李建泰和光时亨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身上都是脚印,放声大哭。
现场的顺义百姓犹不解恨,拼命的朝三個人身上吐口水。
光时亨委屈道:“不演了,不演了,我们也是汉人,凭什么打我们?”
李建泰胡子被扯的稀巴烂,嘴角冒血:“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这是演戏,不是真的!”
柳如是走过来,安抚三人:“三位,咱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你们本来要被送到煤山上做苦力,是王公公大发善心,让你们演戏赎罪,现在如果不演了,那就是严重违反约定,下场不用我跟你们多说什么了吧?”
朱国弼马上停下哭声,摸着胖脸道:“那也不能打人啊!照这么打下去,迟早被打死,还不如做苦力呢!”
李建泰和光时亨也求饶道:“是啊,柳姑娘,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些暴民可是下死手,要打死我们的,这才是公开演出的第一场,顺义百姓对鞑子还不是恨得刻骨铭心。
再往山海关走,靠近辽东,那里的百姓跟鞑子有血海深仇。
老夫怕走不到山海关,这条命就交代了。”
柳如是看着坐在地上流鼻血的李建泰,一把年纪,胡子花白,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着实凄惨。
“这个。。。。。。”
柳如是到底是个女子,女人容易同情心泛滥,李建泰他们以前好歹是朝廷大员,朱国弼更是国公身份,现在屈尊降贵当戏子表演,还被打成这副鬼样子。
“你们放心,我会跟郝将军提议,加强演出时的安保力量,保证不会让百姓再打你们了。
而且,这些百姓打你们打的越狠,就说明你们戏演的越好。
咱们的宣传效果也就越能深入人心啊,你们这是于国有功,于我们中华民族有功,我代表华夏人民感谢你们的付出!”
柳如是冲着三人施了一礼。
李建泰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柳如是都这么说了,他们哪能不给面子。
再说他们哭惨也是为了多争取一些利益。
郝摇旗走了过来,看到三个人凄惨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打得好,打得好,对待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就应该狠狠地打!”
柳如是转头对郝摇旗道:“郝将军,以后演出的时候能否加派安保力量,跟百姓说好,只许看,不许动手。”
郝摇旗无所谓道:“那可不行,米脂王都交代过了,虽然咱们是演戏,可得让百姓看过瘾了,要让大家恨鞑子,要有参与感。
我觉得这参与感不就是杀鞑子吗?不过咱们不能真杀,所以让百姓打几下出出气也是允许的。
只要打不死就行!”
柳如是看着坐在地上的朱国弼三人,她只负责宣传工作,其他的也管不了,“郝将军,那可不可以给他们穿上盔甲,这样即使挨打,也不至于被打死、打伤,毕竟后面还有许多表演需要他们。
如果被打死打残了,现找演员也来不及啊。”
一听这话,朱国弼、李建泰、光时亨三人哭的更厉害了:“将军、柳姑娘,您可不能让我们再挨打了,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这么打啊!”
柳如是还想劝,就被郝摇旗制止了:“柳姑娘,您是宣教官,只需要负责宣传口,至于戏子嘛,我来给你找。”
柳如是惊奇道:“郝将军也懂唱戏?”
“我一个大老粗,哪懂得唱戏啊。”
郝摇旗摇头道,“不过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顺义县城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贪官污吏、豪绅恶霸!”
郝摇旗踏上舞台,冲着台底下的顺义百姓喊道:“乡亲们,戏看完了,你们觉得咱们演的怎么样?”
“好!!!”
老百姓眼睛是雪亮的,小小的顺义县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朱国弼他们的演技虽然低劣,可这种形式还是让老百姓大开眼界,觉得非常有趣。
郝摇旗继续道:“那本将军想问一问,咱顺义县有没有作恶多端的豪绅恶霸?流氓地主?贪官污吏?”
这个问题抛出来,底下的老百姓立刻闭上了嘴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公平。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勇敢的站出来。
郝摇旗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吭声。
台下。
负责维持秩序的崇祯皇帝心中冷笑,老百姓对你这个叛贼果然不信任,如果是我大明军队来到,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见没人说话,郝摇旗直接说道:“本将军说话算数,凡举报属实的,本将军赏你一百斤饼干和十斤糖块!
一诺千金,童叟无欺!”
郝摇旗挥了挥手,士兵立刻把饼干和糖块搬到了舞台上。
底下的老百姓立刻骚动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意动了。
一个身形瘦小,衣衫褴褛,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头举起了手:“我要举报!”
有人带头,郝摇旗哈哈大笑:“快将这位老爷子请上来!请你说说,你要举报谁?”
老头佝偻着背,哆哆嗦嗦的说道:“我要举报本地的地主王八丹,我祖上是卖药材的,在城里有个药材店,生意一直不错。
后来王八丹看上我家店铺,想要低价收购。
我爹不同意,就被他们诬陷卖假药吃死了人,莪爹被抓进大牢,三天就死了。
后来我们家的房子和店铺被王八丹霸占,我和母亲两个被赶出来,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感染风寒死了。
我就靠在街上乞讨生活,那王家人还不放过我,放狗把我的腿咬伤,我到现在还瘸着一条腿。”
老头越说越难过,撩起裤腿,只见他的腿上果然有许多伤疤。
说着说着,老头就哭了起来,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