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再向杨轩报到的时候,附带写了一份试用一天的心得:
第一,吃完后好饱啊。
第二,能饱很久不饿,适合做军粮。
第三,味道很怪,说上难吃,但也不好吃。
第四,吃完后肚子会发出奇怪的声音,还以为会拉肚子,还好没有。
第五,晚上很晚都没有睡意,早上醒得又很早,没有因此减少睡眠疲倦。
第六,……
第七,……
杨轩默默看着卫犁尽忠职守,十分详细的使用报告,无语了很久。
这个药丸基本上就是一个十全大补丸。
十全呢,就是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川芎、当归、熟地黄、白芍、肉桂、黄芪,这十味中药。
大补呢,就是有一半的药材都是他从实验田般的小园子拔出来,物资清单上拿出来试种的、带有灵气的种子长出来的。
其中人参、白术、茯苓、白芍、黄芪都是高淀粉植物,甚至川穹当归也是饱含淀粉颗粒,而蜂蜜主要成分是葡萄糖和果糖……
也怪不得卫犁的主要感受就是“分量大管饱”……
人体摄入淀粉和糖比较足,不就饱了么?
你别说,卫犁这个反馈给给杨轩灵感:以后给雷州子弟兵做些行军干粮,说不定搓些番薯粉做的蜜丸子,就能熬过几天急行军……
杨轩给卫犁顺便把个脉,记录了一下他的身体经脉变化,让他吃下第二颗蜜丸,就放卫犁去干活了。
实验是长期数据,起码观察个把月,慢慢来吧。
杨轩还想给妙娘定制一款未成年人版的大补丸,这才觉察似乎好几天没看到妙娘在自己身边晃悠了。
干脆就去找妙娘,看看她最近在干什么。
边走边问路上遇到的下人,居然指引他去了厨房。
果然,一个大桌子上,妙娘在那玩一团理论上应该是面团,实际上看起来像泥巴的东西,旁边有老师傅正在手搓面条。
小姑娘居然还玩得不亦乐乎。
等一下,杨轩站在门口认真回忆了上一次见妙娘……
他不是教她制香吗,为什么她会在厨房玩“泥巴”?!
妙娘看见杨轩进来了,挥手:
“家主大人,你看妙娘在帮忙做榆皮面条!”
杨轩愣了一下,半晌后脑子才转动起来:
“你用榆树皮粉在做面条?”
妙娘高兴地道:
“对啊,老好吃了!家主你等着,马上给你下一碗!”
杨轩狐疑看妙娘,妙娘难道是从北方被拐卖到南边的?
榆树皮粉是杨轩好不容易托人从北方买了送过来的,即是可以用来做香的东西,也能食用。
刚到雷州杨轩就考虑做蚊香了,本以为可以在雷州找到他印象里生长热带地区的楠木做粘粉,可惜找遍了没找到,最后还是从北方购买榆树皮粉。
想着买一次不容易,所以每次一次购买的分量不少,都囤积着,没想到教给妙娘制香配方,她就拿榆树皮粉来煮面吃了……
在北方民间,榆树皮粉的确经常用来与面粉一起掺起来做面条、馒头、窝头什么的。
饥荒的时候说啃树皮,最先啃的其实就是这类树皮,勉强凑合当粮食顶一下,但是最后连这种树皮都啃秃噜了,便只能又去啃草皮了。
妙娘搁这儿忆苦思甜呢?
唔,吃就吃吧,反正还能再买。
杨轩不打搅她的雅兴,免得她又想起来追逐自己梳头的游戏了。
他心虚地道:“你叫灶上弄点好吃的调料,等会给叶小姐送一份尝尝,我还有要事要办,先走一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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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大人如今的事情确实很多。
书房里的杨轩,正在编纂资料书,目前可以用做教材的已经有了:
《杨氏番薯种植术》、《杨氏水稻高产优质栽培技术》、《稻田养鱼鸭技术》、《杨氏农肥实用技术》、《杨氏香道》、《杨氏新茶道》、《果树种植指南》、《手工胭脂水粉制作详要》、《水洗煤与蜂窝煤制作》……
——甚至还有一本《杨氏厨房》与一本《实用养猪大全》,专门配套讲解从养猪到烹饪的全套指南。
这些内容,一部分杨轩准备用作新州学传授,一部分预备着去应付未来一年左右随时会遇到的各方势力威逼利诱。
李汉儒这老儒生稳着不来找杨轩,杨轩也就随便他,他现在这些东西还用不上他。
倒是揭县长的独子,在王家村的消息闹得满县皆知后,才后知后觉发现,是揭家某一支他得喊叔叔的旁系,驱使了王家村的人,把杨轩的树林给撅了。
揭元山忐忑不安地来书房找杨轩谢罪。
杨轩笑了:“你又不是揭家的家主,你有什么好谢罪的?”
揭元山听他如此一说,越发不安:“请问领主大人要如何处置指使者。”
杨轩笑眯眯,温和亲切地道:“当然是叫他家破人亡。”
揭元山大吃一惊,惊恐地望向杨轩:“领主大人,揭八叔罪不至死吧。”
哦,原来揭元山还得叫这位名叫揭德发的旁系为八叔啊。
杨轩边想边随意道:
“哦?那揭家少主,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呢呢?啊,不对,你哪里算得上是揭家少主,就连您的父亲在揭家老宅,不也得对着正统的族长大人低头。”
杨轩这话实在有些扎心了。
揭元山嗫嚅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这少年还是被他的母亲养大的,过于怯懦了一些。
他的表兄冼承业,虽然曾经不太讨喜,做事不太像个好人,但毕竟拿得起放得下,始终是有一些担当在身上的。
这个年头软弱者若无庇护,必将成为博弈者的祭品。
不过揭元山运气不错,有个十分聪敏的父亲,杨轩不介意有空的时候点一点傻孩子。
“我是领主,他只是一个没有官身的地方乡绅,他就敢撺掇王家村的人、王家村的人也甘为驱使,去毁我果林。”
杨轩还是笑着,但是笑意并不达眼底。
“我若是在这里种上百亩粮食,他是不是也能找人来毁我田地;我若是在他的地盘附近建作坊,他也能找来人为他烧我作坊?!”
揭元山舔了舔唇,摇头:“八叔一定是一时糊涂……”
“揭德发是糊涂吗?我看他是底气十足。”
杨轩似笑非笑:“你这位叔叔财力可不一般。”
杨轩从案头一摞书信里,把王洪年从外面传回来的某一张拿出来,边看边说:“你知道揭德发手里有多少亩地,养了多少护院嘛?”
揭元山茫然:“可是土地多,养的仆役多,也不是他的错啊?”
揭元山不由按照自己的“常识”为其分辨,根本没明白杨轩的言外之意。
“那么他的土地从何而来?你们家里没人向你吹嘘过揭家的发家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