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深渊太久，你就有可能会头晕。

尽管每一只污秽都因为不同的理由【堕化】，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趣味为什么如此相似——喜欢在狭窄昏暗的角落里发难。

仓廉穿的是皮革战斗服，轻便灵活是这种战斗服的特点，饶是如此，他身上也是大片大片的尘土，还沾上了些呕吐物。

“真恶心，要是让我抓住这个酒鬼......”

倏！

又是一次令仓廉感到心悸的横切，如刀锋一般锐利的肉刺险之又险地从他的双眼前划过。

在他看来，这个污秽的力量并不强，真正可怕的是他那奇快无比的速度，战斗进行了短短的半分钟时间，可对方竟然施展了不下一百次全力攻击。

这是什么概念？

没有魔力的人类，即使是顶尖的武术家，持械与他对战，到现在也已经被分解成一坨坨比例完美的肉馅儿了。

“男人......”

污秽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两只长满肉刺的手臂重新调整好了位置，双脚猛蹬背后的墙体，如同一只肉色的炮弹，高速旋转着轰击过去。

仓廉抬起头，眼里没有任何慌乱的情绪。

魔力早已充盈了全身，踮起脚尖，他就能腾空而起，可他还在等待，等待一个致命的机会。

电光火石间，锐利的肉刺已经到了他的胸前，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公分！

是贯穿而过？还是绝地反杀？

“绝！对！不！能！太！快！”

随着仓廉开口，污秽身体上六个不同的位置，几乎同时炸响，强烈刺目的光一闪而逝，在冷静过后的黑暗小巷里，属于仓廉的残影缓缓消散了。

“男人，绝对不能太快。”他潇洒地转身，在风中留下一段独白。

“可是......我要怎么做......”被祛除了污秽的男人全身酸软地躺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信念。

“忘了给你伤害的女人，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眼泪顺着程序员的脸颊流淌下来，随即他昏了过去，像是喝醉了酒。

对于一个清道夫来说，能在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类被污秽燃烧尽全部生命力之前将其击溃，所做的已经足够了。

最后的那句，算是售后服务，为了对得起自己口袋里原本属于男人的钱包。

仓廉离开了，不需要施法，那人就会忘记刚才的一切，算是堕化的后遗症吧。

街道上依旧太平，两旁的树木开了花，散发着温馨清甜的香气，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这是【视界隔绝】的效果。

包括仓廉一直在巷子里与污秽激战却没有人撞破，也是因为它。

小小的一枚胶囊，咬在槽牙上随时都能使用，作用类似但不同于创造一个平行次元，当然，这是件消耗品。

每个清道夫，每月三十个清理指标，领取三十枚胶囊，多一个也没有。

其实教廷并不关心在没有这种东西的时候，清道夫一旦遭遇污秽袭击会怎样应对，因为他们一定会自己掏腰包准备的。

仓廉对此深有体会，尤其是今天。

在监控设备没有记录的情况下出现在某大厦一楼，如此都要扣除当月全部奖金，鬼知道当街跟怪兽搏斗这种事被人看到会遭到怎样的处罚！

（要知道，在成为清道夫的这些年里，这个家伙从来没有通读过一遍《清道夫管理条例》）

......

“艾玛，你又胖了，我猜猜，现在有没有四十五公斤？”

“嗯，你的小嘴巴抹了蜜糖吗？。”

来到灯火通明的金色大厅里，仓廉正在和他的老相识艾玛隔着拱形防暴窗“**”，不过显然，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把对方的话真的放在心上。

“教廷银行”这座大厅的门牌，挂在联邦银行的后巷，那是个为了掩人耳目而特地空置的巷子。

和仓廉曾经战斗过的许多地方一样，这里也偶尔会被污秽们光顾，只是......你有没有见过在警局门口耍蝴蝶刀的臭流氓是什么下场？

掏出程序员的钱包放在柜台上，仓廉因为并不需要他的证件和银行卡，所以只留下了这个好看的皮夹子和里面的大部分现金。

“不用数了，一共六千块。”仓廉打量着柜台里的艾玛，不时挑一下眉梢。

她的身材真不错，这一点仓廉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可惜已经有男朋友了，据说还是魔管会（魔法管理委员会）的中层干部，所以除非仓廉是不想干了，否则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他能招惹的。

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诶，小家伙。”艾玛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这里以后才敲了敲柜台，一快两慢。

凤凰木的柜台，质地细密，敲击发出的声音清脆高亢，据说魔法师常备凤凰木制成的器具，可以提升专注力，仓廉正是被这样的声音唤回了浪荡的思绪。

“有什么让我效劳吗？”仓廉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暗号，毕竟不是所有清道夫都能有他这样的觉悟，因此有些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到。

“帮我买点东西，内容都在纸条里。”低声说完，艾玛又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本来的音量，“十三块！”

大厅中央的显示屏上出现了这笔交易，如此，证明该交易合法且受到教廷的保护。

不过仓廉的“非法所得”只有六千块，兑换成金币也才有区区两枚，至于剩下的十一枚，是艾玛的那一份。

当然，也是“非法所得”。

来到教廷银行基本上都是整存整取，也就是按照1：3000的比率将联邦钞兑换或存储成金币，不过也有除此之外的情况，比如仓廉这种。

数额超过五百块，且不能清楚地填写收入报告（总之是一种审核表格），这样的钞票银行系统是无法收纳的，于是就需要内部人员帮助他们编造，用各种投资理财的幌子来过审。

这其中自然是没有输家：银行柜员可以吃到“手续金”，教廷职员洗净了钱，魔法界的理财公司更是乐意有人替自己打免费广告，至于被查账，他们会有办法的。

起码这三方不是输家。

没错，在旁边那个刚刚“上道”的年轻人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仓廉已经拿着一袋金币离开了银行。

站在路灯下，打开金币袋子，仓廉看到了艾玛说的纸条，上面还有她的香吻一枚。

“一棵陆生软珊瑚一块钱，30毫升错位药剂一块钱，30毫升吐真剂一块钱，10毫升延时药剂两块钱，5毫升狂暴药剂五块钱......这都是什么玩意？”

对于纸条上写的这些，他百思不得其解，陆生软珊瑚是魔药药引，吐真剂和延时药剂一般用在给教廷叛徒逼供的方面，狂暴药剂一般只有【魔武者】才能用到，错位药剂更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直到他看见了纸条背面的话，才立刻惊醒：不要在这些东西的用途上乱花心思，等你有了女朋友就明白了。

“我去......”仓廉抬起头，满脸绝望地看向街道尽头。

“我把晚上的约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