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蜢上场。”就在镜头内的张君宝愈发岌岌可危时,镜头外的导演转头说道。
吴光宾马上从土坡上奔行下来,满头大汗的来到教导武僧面前,吞咽着口水说道:“横眉大师,住持方丈找君宝有事儿。”
“真的吗?”横眉大师蹙了蹙眉,沉声问道。
吴光宾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据说是为了上武当,给长春真人贺寿的事情……”
解释清楚后,混不吝的张君宝又与草蜢嬉闹一阵,随后被横眉轻喝带走。
按照故事主线来说,接下来应该是少林方丈吩咐张君宝和草蜢去贺寿的剧情,但拍摄的时候肯定不会完全按照剧情主线来拍,如今是外景,自然是优先将这一集中的外景拍完再说。
因此,拍完这一幕后,导演让演员们先休息一下,随后拍摄张君宝与草蜢下山,遇到女人的那一段。
也就是,当初吴光宾试镜的那一段。
不得不说,以前看过这部剧的经历,给吴光宾带来了很大助力,而这幕经典名场面他又记忆犹新,因此拍起来十分丝滑,遂顺,令导演忍不住对其刮目相看。
仅从这方面来看,导演认为,吴光宾确实是下过苦工的,而不是将这配角的活当成了普通工作来对待。
好感度略有提升。
……
下午依旧是在拍摄外景。
此时的剧情是:陈友谅追杀马芝兰,张君宝师徒三人前阻止。
剧本中只写了师徒三人救下了马芝兰,却没写中间的打斗过程,这一部分便是武指自由发挥的空间了。
演员休息时,齐绰瞥了吴光宾一眼,眸光一闪,计上心头。
“导演,接下来的这场打戏我想设计的更精彩一点。”正当导演和两名编剧探讨剧情时,齐绰踱步而来,微笑着说道。
“你想怎么设计?”导演一脸好奇。
齐绰道:“陈友谅在剧中是凶残的叛军头领,所以我想用一個角色来衬托出他的凶残。”
导演心中微动,面不改色地问道:“你想用谁来体现他的凶残?”
“师徒三人,觉远大师武功高强,张君宝是主角,都不能被陈友谅打的很惨,所以说……”齐绰道。
导演淡淡说道:“那你将吴光宾喊来吧,问问他愿不愿意。”
齐绰笑道:“这是将他擢升至本场打戏中的主角啊,我想他必然是乐意的。”
转眼间,齐绰告别导演,来到正在揣摩角色的吴光宾面前,平静说道:“我说在接下来的镜头里面多给你加些戏份,导演让你过去一趟。”
他一张嘴,吴光宾就知道指定没憋什么好屁,果不其然,当他们两人一起来到导演面前时,导演转头就将齐绰的原话说了出来。
“我完全服从导演的安排。”吴光宾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说道。
导演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他都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吴光宾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得出这是齐绰在给其挖坑。
大多数演员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拒绝这种安排,防止自己跳进坑里,但吴光宾的回答就机智多了,首先考虑的是导演的想法。
这是对导演的恭顺之心,令人感觉舒适。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武指说的来吧。”导演平静说道:“这场打戏,陈友谅和草蜢是主角。”
“咔。”
“咔。”
半个小时后,打戏开场,几分钟不到就状况百出,导演的咆哮声响彻片场……
“草蜢,疼痛的感觉太假了。”
“草蜢,你是被打的那个,被打的知道吗?”
“草蜢,情绪,情绪张力不够,愤怒不是龇牙咧嘴。”
听着导演逮住吴光宾不断痛斥,齐绰就像大夏天吃了块冰西瓜,整个人都舒畅起来了。
而在这种意得志满下,他并没有意识到,吴光宾每次NG的理由都不一样。
这意味着一种恐怖的学习效率,只要对方意识到了错误,立马就能给予纠正。
一场打戏下来,吴光宾被骂了三十多句,NG了十六次,身上更是被对手戏演员打的一阵青一阵红,疼痛难忍。
剧情过了后,陈友谅的扮演者专门来找他道歉,吴光宾自然不会计较,却没想到对方临走前问道:“你是得罪齐绰了吧?”
“我也不知道啊。”吴光宾叹息道。
“肯定是得罪了,他这就是在搞你。”柳旭忽地压低了声音,道:“要不你去给他道个歉吧,否则的话,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遭,凡是带你的打戏,都会变成打你的戏份。”
吴光宾舔舐了一下干燥起皮的嘴唇,笑着说道:“多谢柳哥指点。”
柳旭摆摆手,拍了拍他胳膊,转身离去。
吴光宾拿起纯净水喝了一口,丢下瓶子,目光扫视过片场,锁定了正在给男女主讲解动作的齐绰。
“齐老师。”
大树下,站在男女主面前的齐绰听到呼唤,循声望去,眉峰当即扬起:“是草蜢啊,有事吗?”
吴光宾抿了抿嘴,道:“我是来向您道歉的,真对不起,若非是有贵人提醒,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得罪了您。”
齐绰面色一变,轻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没有胡说啊。”吴光宾真诚说道:“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狗屁的肺腑之言。
这分明是来当着男女主的面,骂他小肚鸡肠!
“小吴,我不知道伱受了谁的挑拨过来找我麻烦,但是你记住,我没那闲工夫去给你计较什么。”齐绰说道。
“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吴光宾连连点头。
只是这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无形之间拉满嘲讽,齐绰一股恶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怒火炽烈,竟直接上手抓住对方脖子,喝骂道:“你是来干嘛的,我问你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道歉的啊。”吴光宾说道。
齐绰一把将他狠狠推在地上,喝骂道:“我欠你一句道歉啊,滚开,别在我面前碍眼,看到你就烦。”
“干嘛呢你俩?”两人间的争端终于引起了关注,谭导带着副导演刘元以及两名编剧一起走了过来,皱眉问道。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吴光宾嘴角飞速闪过一抹弧度。
他无所谓成为棋子,能成为棋子本身就代表着价值。
更重要的是,他能在这场交锋中得到多少好处……
不踩着齐绰的脑袋爬上去,他都对不起导演给他的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