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局势复杂
长安,镇西将军府。
“怪哉!”
曹真踱着步,眉头紧皱,嘴里念叨着话语。
踱步思虑间,曹真不由看向案几上的两封书信,思绪愈发混乱。
望着墙上陇右舆图,马超露出贪婪的目光,说道:“出陈仓,既为全与刘备盟誓之言,亦是虚张声势,牵制关中兵马,以便我军谋取陇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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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真手扶在腰带上,望着关中舆图,笑道:“今刘备袭下武关,或有向关中建功之念。陆逊为将多谋,用兵谨慎,褒斜道虽是坦途,但却不易建功。子午道险峻,不宜将精兵,而宜走偏军。褒斜、子午不可行,故陆逊唯走傥骆道。”
“啊?”
闻言,成公英蹙眉而思,说道:“昔项羽擒高帝之父,以此而要挟高帝。然高帝为图大业,请分肉羹;隗嚣降叛世祖,世祖以其子劝降,然隗嚣不顺。马超不能爱父兄,焉能爱其子乎?”
“善!”
曹真面露欢喜,扶起成公英,笑道:“是役之危如若能解,真必记伯杰大功,以上报陛下。”
他自随曹操征战以来,首次遇见这么离奇的事。
“亦或是降人为死间,欲引将军猜疑马超,陆逊从中取利。那么马超书信所言则是属实,陆逊有出兵子午、傥骆二道之意。”
陆逊为帅,他要从战略角度去考虑,别看三军伐关中,然马超与他们同床异梦,非常有可能卖队友,就像他卖马超般,毫无心理压力。
陆逊手下小卒从汉中逃回关中,向他上报马超欲趁刘备北伐之际,联合陆逊反叛,兵出陈仓道。
曹真挺着肚子,走到关中舆图前,吩咐说道:“传令,命郝昭率军三千屯驻洛口城,封锁傥骆道。武关道方向,令费耀进据上洛城,郭淮领兵五千屯于蓝田,以为接应费耀。”
“然马超向我军透露陆逊动向,而降人言马超与陆逊合谋。如此种种观之,言语互相矛盾,马、陆二人纵是合谋,又岂会心神合一。故令偏军行出子午,非陆逊之风。”
从子午道用兵看似不可能,然历史上走子午谷成功的将领并非没有,如刘裕北伐关中时,则命姚珍将偏军出子午谷;亦或是魏灭蜀汉,偏军出子午谷。
曹真笑了笑,说道:“如刘备出武关、陆逊出傥骆、马超兵陈仓,子午道出奇兵入关中,实为良计。”
“至于陆逊从何道出兵,或褒斜,或傥骆道,亦或从子午道出,需由将军自决兵马布置,英不敢妄加猜测。”
马超身份存疑,曹真即让人责问降人,可是不论如何审问,降人始终咬定马超已与陆逊联络,准备起兵反叛。
曹真一边写信将关中发生的事,向洛阳上报;一边命人假借曹丕之名,诏马超前往洛阳。
成公英捋着胡须,沉吟说道:“禀将军,马超强而无义,勇而无仁,乖道而反德,非乖顺之人。昔不顾父兄,起兵叛之。先帝兵困陈仓,马超不得已而降。先帝举以为用,马超讬凤攀龙,至此而显赫。”
成公英自归降曹操以来,因熟悉关陇之事,屡有建功,被留在长安任职。自曹真迁任镇西将军,成公英则是改任镇西将军长史,辅佐曹真督军理事。
“庞柔已奉我命,联络陇右羌、氐兵马;弟可将兵三千出陈仓,以为佯军;我率大军出祁山,围取冀县、上邽。及渭水道可行,弟逆撤临渭,据守城郭;兄举兵断陇道,全取陇右。”
听着曹真排兵布阵的论述,成公英拱手而赞,说道:“将军智虑有备,布置得当,英深感敬服。”
成公英心中存疑,问道:“将军何以知陆逊会出傥骆道,而非子午、褒斜二道?”
“多谢将军!”
读完信上的内容,马超将书信随意丢弃,冷笑道:“非曹丕书信,而是他人伪书,欲骗我至关中,趁机暗谋害我!”
曹真的布置合理,书信诱骗马超到长安,不失为好计策。然可惜的是马超太鸡贼,在曹丕登基之初,就与曹丕打好招呼,书信背后做上标记。
成公英施礼拱手,应道:“愿为将军效劳!”
曹真停下了脚步,说道:“假传陛下书信,恐有违制,此当为大罪也!”
“马超因武健而深得羌、氐人心,举兵入陇西,则四郡有危。今唯望降人言语有假,或能诱马超至长安。”
侍从奉命持笔,撰写曹真军令。
历史上魏延奇策出子午谷,下长安,破潼关,指望用偏军打出主力的作用,已非能不能从子午道出来的问题,而是在关中能活多久的问题。
故而子午谷并非不能用,而是需分清楚用兵的时机或可行性。大军走子午谷多半是难以建功,然若偏军走子午谷,因主力互相牵制之故,子午偏军或有机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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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成公英果断说道:“昔先帝之所以留马超于武都,是因关陇不稳,贼大军进犯,有断绝关西之险,故留强人以为御边。然自先帝平陇西起,至今关西渐安,已无需马超御边。”
马岱略有慌张,说道:“兄长,今陆逊不信我军,曹真欲害兄长,我军当如何是好?”
说着,成公英沉吟少许,说道:“将军不如假借陛下召见之名,诱马超入关中,趁机囚于长安。后派名声高崇之士持马超书信往之,安抚其部以为用,则可杜渐防萌。”
然就在曹真为此思虑时,马超书信送到。信中,马超指出他安插在汉中的细作,发现陆逊准备从傥骆、子午二道北伐,让曹真多加戒备。
“善!”
“我率大部屯军细柳,以为呼应傥骆、武关二军。”
成公英劝道:“长安去洛阳数百里,去武都一千余里。上奏天子,比相反复,一月间,贼事已成。陛下之所以授符节与将军,是因战事紧急,通达不便。望将军以大事为先,且不可拘泥于礼制。”
“兄长,京师来信!”
初时,曹真收到书信,猜想是不是陆逊的离间计,欲让他们自相残杀;或是怀疑马超真如书信所言,欲与陆逊联手反叛。
踱步良久,曹真看向成公英,问道:“伯杰,可有良见?”
“何需慌张?”
“如那降人所言为真,马超与陆逊有谋,书信迷惑将军,实则出褒斜、陈仓,彼时何以御之。”
两封书信言语自相矛盾,如按第一封书信言,马超已与陆逊合谋反叛。然第二封书信,马超指出陆逊北伐方向,似乎反驳第一封信中关于马超反叛的言语。
当然不为人知的是,钟会在围攻剑阁时,也派田章偷渡剑阁,行至江油,击败后部的蜀军,与邓艾汇合,两军一同灭蜀。故而战争的成功与否或与道路有关,但非决定性因素,战役背景方是重要。
说着,马超不禁感叹说道:“陆逊果然狡诈,欲令曹真害我,逼我起兵反叛。若非我事先有备,几中曹真之诡计。”
“英窃以为,或降人之语为真,马超与陆逊蓄意谋降。马超书信所言陆逊欲兵出子午、傥骆,当是迷惑将军之举,二人兵马实出褒斜、或陈仓道。”
“今先帝驾崩,马超勇健而兵锐,今与水贼阿谀为谋,非不可能之事。然陆逊诡计多诈,知我猜忌马超,今出离间之计,亦是有可能之事。”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魏延为将,他考虑的是战术问题,他认为陆逊、马超、刘备三军齐伐关中,优势在南汉,故渡子午道,有较大的成功概率。
马超拆开书信,第一件事不是看信的内容,而是寻找他与曹丕约定的标记,见信后无标记,摇头而笑。
说着,曹真指了指长安,点评说道:“长安毗邻子午、武关、傥骆三道,备武关而警傥骆,足以令贼无所图。且陈仓城坚,我已命让夏侯儒领兵三千人守城,如贼围进坚城,足以据敌旬日,不日我大军可至。”
曹真望着关中舆图,微叹说道:“今下关中得当,我唯忧陇右四郡。陇右虚而寡备,唯祁山堡兵可用。如马超果真反叛,引兵西进,恐陇右四郡有失。唯望马超能记其妻儿家眷在京,无意起兵反叛。”
兵家之事,学他者生,似他者死。如比子午道更难走的阴平小道,因邓艾偷渡阴平成功,吸引大量模仿者,然他们都最终兵败阴平。
深思少许,曹真说道:“伯杰于陇右甚有威信,今可否身往陇右,召集陇右豪强、羌部。如马超反叛,则据守险要;若马超往长安,则持令往其军,安抚其帐下旧部。”
关西兵力因人口问题不多,往常有马超的帮助,对付陆逊、张飞绰绰有余。今下如果刘备入武关,或马超反叛,他就怕兵力不够用了。
马岱入堂,将书信交予马超。
“至于子午道?”
听着成公英这般分析,曹真眉头愈发紧皱,说道:“如伯杰之语,马超兵叛存疑,需信又需为之戒备。不知伯杰可有方略对之?”
“兄长既欲取陇右,为何让岱出陈仓?”马岱不能理解地问道。
经马超多年的谋划,他已有所得。如能以陇右四郡为基,加之联合羌、氐民众,则可举兵数万,建一番事业。
但不代表有了陇右就能肆意妄为,作为小势力的他,需要凭借陇右出色的地理条件,左右逢源,寻机谋取凉州。故而他必须小心处理与汉魏之间的关系,不能两头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