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才误我！”

“倘若子廉依计前往襄贲城，襄贲城的兵马又岂敢出城？”

曹操颇为懊恼。

曹洪是有三通鼓的攻城时间的，若襄贲城兵马出城，曹操认为三通鼓足够拿下襄贲城了。

但，这能怪戏志才吗？

怪不了。

戏志才的劝谏，是让曹操抛弃部分粮草辎重用以离间郑牧与陶谦诸将，而有了这些粮草辎重在，曹豹也不会穷追猛赶，曹操则可以迅速的率兵撤回兖州。

曹操虽然参考了戏志才的意见，却又不愿放弃伏击曹豹的想法。

当曹操决定让曹洪去搬运辎重粮草而不让乐进的疑兵变伏兵时，就已经犯了轻敌的错误了。

“公刘，立即召兵五千，本将要亲自去粮寨！”

曹操目光多了凶狠之色，乐进的疑兵被识破，郑牧又率兵去粮寨，夏侯渊若见粮寨起火必然惊惧而退。

夏侯渊若退，又会引曹豹兵马追来，行踪不明的刘备，亦让曹操忌惮。

曹操此刻还不知道，夏侯渊和夏侯廉已经战败撤退，在情报都需要人力往返传递的时代，揣测敌人的行踪对将领的要求是极高的。

史涣没有多言，立即去营帐调拨了五千军士，随曹操而行。

待曹操抵达粮寨时，夏侯渊和夏侯廉已经自粮寨东门退守到了粮寨西门。

“妙才，元武，速速汇报战况。”

虽然心中有怒气，但曹操没有去责问夏侯渊和夏侯廉，而是第一时间询问战况。

“大兄，渊和元武奉令伏击曹豹，本来是要成功了，然而元武却在东岸遇到了刘备被迫撤退，渊亦在西岸遇到了郑牧，文烈不幸被擒......”夏侯渊言简意赅的向曹操描述战况。

曹操越听越心惊：“曹某的兵力部署，竟然全都被识破了？郑子武，竟然如此胆大！”

令刘备出城去东岸助曹豹，又亲率兵马去西岸战夏侯渊，这意味着襄贲城此刻几乎就是一座空城！

曹操亦是善于弄险的，因此对郑牧今夜的用兵，有很深的感触。

虽说孙子兵法中有言：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但真正能领悟这句话且能将其运用的将领并不多。

不是谁都能在城外有几万敌军的情况下，还敢将城内的兵马大部分委派出城！

偏偏，郑牧就这样做了！

还成功了！

“郑——子——武！”曹操咬牙切齿。

曹操这次吃亏就在于，跟郑牧交锋次数少，不识郑牧的用兵秉性；而郑牧对曹操的用兵秉性却是有了解。

有心算无备，才能以奇兵决胜！

而郑牧在遇到乐进之前又一直都是兵马徐行，目的也是在验证对战局的推演。三百游侠散勇早就布置在通往襄贲城的大小路口，除了打探敌情外同样是用作疑兵。

城内的五百县兵，同样藏于城楼，严阵以待。

虽说县兵战斗力不高，但用于摇旗呐喊、伪装身份却是足够了。

郑牧胆大而心细，并非是全凭一腔血勇以及对兵法生搬硬套的玩奇兵。

东门。

关羽策马而回：“兄长，西门的曹兵开始列阵，羽估计，是曹操的援兵来了。”

刘备勒住缰绳，侧身看向郑牧：“郑县尉，曹操援兵到来，如何应战？”

对于郑牧今夜的部署，刘备钦佩不已，下意识的就将指挥权让给了郑牧。

郑牧略思一阵，心中有了答案：“夏侯渊和夏侯廉本已丧胆，现在又能迅速的恢复士气列阵，来的援兵，必然是曹操亲至！”

“战事将尽，刘豫州可随牧一同前往西门，是时候跟曹操讨价还价了。”

刘备深以为然。

一般的武将，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败兵士气的，唯有曹操亲至，以其在青州兵的个人威望，才能让败兵克服惊惧之心。

西门。

曹操手持佩剑，冷目而立，佩剑还有血迹。

显然，刚才有不长眼的将卒被曹操亲自给斩了。

郑牧猜得没错，曹操亲自斩了一个言退的军将，以其个人威望震慑了惊惧的青州兵，这才让溃败的青州兵再次列阵。

而有了曹操在，这些溃败的青州兵也如有了主心骨一般，渐渐的恢复了士气。

曹操的御兵之能，让对面的曹豹不敢大意。

待得刘备和郑牧自东门到来，曹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刘豫州，曹操亲至，青州兵的士气和阵型也恢复了。”曹豹心有余悸，语气也多了忌惮。

毕竟曹豹被曹操败得太狠，即便嘴喊着最凶狠的话，这内心却是下意识的滋生了惊惧之心。

刘备善言宽慰：“曹将军勿急，曹操只列阵而不进攻，足见其没了战心，交给郑县尉来应对吧。”

没了战心？

曹豹有些疑惑的看向前方的曹操，不太能理解刘备的话。

迟疑间，郑牧已经策马出阵，典韦则是背着双铁戟，将重伤的曹休推到阵中。

“文烈！”

夏侯渊惊呼，握紧了拳头。

“曹兖州，做笔交易吧！”郑牧长枪杵地，豪迈的嗓音在这战场格外的清晰：“这粮寨的辎重粮草，剩得也不多了，用这些辎重粮草，换曹休及其余被擒军卒一命如何？”

剩得不多？

剩一半好吧！

曹操的眼神变得阴狠：“郑子武，你以为曹某会受你的威胁吗？被擒而不死，乃将领的耻辱，你若不杀，曹某便亲自动手。”

啪啪啪——

郑牧抚掌而笑，以手指向曹操身边诸将：“曹兖州，看来在你的眼里，你身边这群替你出生入死的大将，连些许辎重粮草都不如啊！”

“将领的命，尚且卑贱如蝼蚁，你身边的这些军卒，恐怕连蝼蚁都不如！”

“牧又听闻，昔日青州三十万黄巾入兖州时，是因为缺粮才跟着曹兖州。不如这样，都是当兵吃饭，若尔等肯留下，牧与诸君共同分了这粮寨的辎重粮草如何？”

郑牧诛心之语，令曹操脸色大变。

曹操冷眼扫向身边诸将，却见如夏侯渊夏侯廉都不敢抬头对视，而其余的将卒更是纷纷低头。

显然，郑牧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动摇了曹操的军心。

“好一个郑子武！”

怒火灌满了曹操的胸腔，甚至连指甲都嵌入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