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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只欠东风

“主公可留孔明于军中,拜望临时军师,待退敌之日,再放他回荆州不迟。”

“主公对臣的赏赐,臣不敢自专,已发放众军,恢弘主公的恩德。臣蒙先兄托孤之重,肝脑涂地,报效主公,万苦不辞!”

“周公瑾顿首再拜!”

孙权亲自站在高阶之上,念着周瑜的来信,语声慷慨激昂,荡气回肠!

底下众人,也听得清楚。鲁肃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暗中庆幸,若非周瑜的书信来到的及时,若非周瑜支持用兵,一切后果,不堪设想!

他也猜测,周瑜所以抛开成见,赞成孔明的方略,大概是从使者处知道了孔明在孙权面前为他开脱,消除了孙权对他的怀疑。

而之所以想要孙权留诸葛亮为阵前军师,则用心多矣……

消除诸葛闻德的左膀右臂,削弱荆州的实力?

想留下孔明,以为己用?都是打算待战争之后,以孔明为人质,逼迫荆州答应什么事?

鲁肃正在思考之间,孙权高兴的将书信放在桌上,仰首说道:“孤意已决,克日兴师,攻打合肥!孤秉六郡之重,不能坐以待毙。曹贼灭我之心不死,既然承蒙诸葛军师赐我良机,我不可坐失!”

张昭说道:“即是日次,我当筹措粮草,供应军需,上下一心,打赢这一场战!”

太史慈也说道:“柴桑远近分布的兵力,我在这几日里,便已做好准备,只需两天,就可以聚集出征!”

孙权点头,下阶来到鲁肃身边,笑着说道:“公瑾书中,提到要聘诸葛亮为军师,知道合肥之战。你和孔明最是熟稔,你可回去之后,与他商议,看他如何。务要将他留在江东,万事等打赢这场战之后,再做计较。”

鲁肃摇头,叹息说道:“诸葛亮私下之中,早有声明,他不会久在江东。荆州诸葛军师早有严命,他传达信息之后,便要回归荆州复命。”

孙权摆手:“柴桑兵马不日军备就绪,甘宁和程普的兵马这两日也可到来。粮草从来便不是我江东的问题,何况这次是在柴桑发兵,张阁老亲自办理,自然也不是问题。”

“万事俱备,只差军师。子敬辛苦,务要说服孔明,留在江东!”

孙权的话语忽然变得强硬,似乎是在给鲁肃下了死命令一般。

“主公,如此不是待客之道……”

鲁肃犹疑说道。

“贾华、宋谦何在!”

“你二人引兵快马到鲁肃府邸,请诸葛先生来,孤要亲自请他,为孤做军师,亲征合肥!”

鲁肃震惊,但在这个当口,又不敢过分阻止。

“喏!”

贾华、宋谦二将领命而下,引铁甲军往鲁肃府邸奔驰而去。

顾雍上前说道:“主公乃是江东之主,岂可轻身涉险?遣一上将足矣,亲征合肥,有所不妥。”

孙权哈哈大笑,意气风发的说道:“曹操年过五旬,每每征战四方,犹然不老!孤正直壮年,也通兵法,略识武功。还不敢经略战阵么?”

“孤意已决,无需多言。孤与曹贼势不两立。不亲征合肥,不显得我江东的破曹决心!”

张纮看了一眼鲁肃,目光又转向诸葛瑾,笑着说道:“若伱兄弟为前线军师,你为朝中军师,岂非传为佳话?江东内外,皆赖诸葛矣。二诸葛比一诸葛,我江东难道还畏惧荆州诸葛闻德?”

诸葛瑾面红耳赤,低声说道:“诸葛瑾驽钝短智,岂敢跟诸葛兄长比较。舍弟诸葛亮是走是留,还是得看他……”

众人正在商谈之际,忽听殿外有马嘶之声。

孙权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孔明至矣,孤与众卿亲自迎他!”

孙权在前,张昭张纮在后,顾雍诸葛瑾鲁肃跟随,一行人走出大殿,迎接诸葛亮。

只见贾华、宋谦引领五百铁甲军归来,宋谦拍马往前,滚鞍下马,来到孙权面前,拜伏说道:“启禀主公,我等到了鲁肃的府邸,并未见到诸葛亮,据家人报说,中午子敬离开府邸之后,诸葛亮便也跟随在后,出了府邸。家人以为与子敬同行,所以并未见疑。至今未回。”

鲁肃暗暗心惊,孙权跌足叹息道:“孔明走矣!诚为可惜!”

宋谦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孙权说道:“我等到了孔明的居所,只有这封信是写给主公亲启。我等不敢自专,带回交给主公。”

孙权拆开书信,果然是诸葛卧龙的亲笔,书略曰:“亮奉军师诸葛闻德之名,知会郡侯合肥之事。如今万事具备,只欠阵前一军师。若郡侯想要取胜,可拜鲁肃为军师,必能大获全胜,此亦我诸葛闻德军师之意也!”

“亮今一叶扁舟,已在百里之外。郡侯好好用兵,不必追赶。他日凯旋之日,亮再来拜会!”

孙权执书在手,慨然叹道:“诸葛卧龙,已是天下奇才,世所罕见!其后诸葛闻德,更是机关无尽,神鬼莫测。我寸步前行,皆在其算计之中!既然诸葛闻德军师推荐子敬为军师,我何敢不从!”

“即刻起,孤拜子敬为军师,我亲自披挂,整备兵马,三日之后,兵发合肥!”

众将震惊,即便是太史慈,也从没想过雄踞一方的主公孙权,竟然如此崇敬诸葛闻德,奉他之命,如奉圣旨!更没想到,从无领兵作战经验的鲁肃,竟然被拜为东线军师!

鲁肃此刻恍如梦中一般。自诸葛孔明来到江东,便告知了江东即将发生的一切,似乎江东之事,皆是在诸葛闻德与诸葛孔明的安排之下演变的剧本一般!

但只有一事,令他困惑不已。按照孔明的说法,荆州诸葛闻德早在数月之前,已经在江东为他准备了一个可以屠龙斩天的谋士,助他成功。可是如今孔明已经西去归入荆州,他也如孔明所预言的那样被拜为军师,然则那个神秘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诸葛闻德!

“……可拜鲁肃为军师,必能大获全胜!此亦我军师诸葛闻德之意也!”

想到诸葛亮留书中的话,鲁肃的眼中忽然迸发出倍加自信的光芒!

“鲁肃遵命!”

鲁肃正衣冠,拜伏在孙权的面前,当着众将之面,领军师之职!

许都通往宛城的官道,比之其他所有的官道,都要宽大平坦的多。

只因自从曹丞相有了南征之意,每天都有无尽的粮草器械、军用之物源源不断的从许昌发出,发往宛城的大营。

此时正是春日,官道两侧绿油油的一片,除了梯田庄稼,便是无尽的野草,但各处生机勃勃,焕发着生命的力量。

开阔通畅的大道上,迎面从许都放下飞驰而来两匹战马,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黑的马通体乌黑,没有一根杂毛,白马则是犹如牛乳白练,耀目生辉。

白马之上,坐着一个英俊的少年,也是一身白色锦绣,俊眉朗目,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足蹬快靴,腰悬宝剑,顾盼生姿,神采飞扬。

黑马之上的人,却极为邋遢,一身灰色暗淡的衣服,宽大的已经完全不合身了,整个袍服耷拉在马背上,嘴上的胡须凌乱,横七竖八的围绕着那张嘴,帽子鞋子都极为破旧,看上去如一个乞丐一般,但一双眼睛却如鹰一般锐利!

两马正飞驰之间,白马上的年轻人忽然一勒缰绳,刹住战马。黑马上的中年人来不及停住,往前一窜,便到了白马身前数丈之外。

“仲达!你看这是什么?”

白马少年在后高声喊道。

黑马上的中年人勒住丝缰,身子不动,脑袋一转,回头观望,其形如狼!

司马懿回头,看曹丕手中除了丝缰和马鞭之外,并无其他物件,奇怪的问道:“世子,你这是……”

曹丕纵马往前,来到司马懿面前,正色说道:“仲达,我知道你如此装扮,不过是韬光养晦,潜隐藏形而已。前面寻个去处,好好的沐浴更衣,收拾一番,我带你去军中,拜见父亲,直面众谋臣大将。不可失了风度。”

司马懿低声说道:“微臣只想辅佐世子,并无大志,军中自有智者,何须用我?还请世子宽恕微臣。”

曹丕哈哈笑道:“仲达之志,不在荆州,而在天下!”

“但荆州不扫,何以扫天下?你今年近不惑之年,悠悠岁月,曷其有极?若不趁此机会,建功立业,难道等你如七十老叟,空自嗟叹不成?”

司马懿面色微微一惊,没想到曹丕小小年纪,竟然能看的如此清楚,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整个许都,皆以司马懿为菜鸡一枚,独曹丕视之如珍宝,养在府中,朝夕相见,听他教诲引导。没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曹丕的智慧谋略虽不及司马懿,但识人之能,已在司马懿之上!

“微臣遵命……”

司马懿说话之间,身形放开,原本佝偻拘束的身材,忽然变得长大魁伟,坐在马背上,也有几分英雄之姿。

“还有,你这回头的习惯,也要改一改,尤其在我父亲面前,万万不可显露出来!”

“鹰视狼顾者,不可大用,用之必反,这是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上一个因此而被杀的人,便是陈宫,那可是我父亲的大恩人。”

曹丕说话之间,打马向前。司马懿在后,呆了数秒,暗自将曹丕的话记在心底,也拍马赶上曹丕,两骑马如离弦之箭,踏起一道烟尘,往宛城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

夜幕时分,宛城中军大帐里。

“父亲,孩儿听闻父亲在宛城,要打荆州,因此带着仲达前来军前效力。”

曹丕躬身给父亲请安,回首招呼司马懿到近前,一同拜见曹操。

五大谋士,曹仁、夏侯惇等诸多武将皆在帐中,看到司马懿身材魁伟,双目如鹰,虽无耀目的气势,却有摄人的气质。令人观之陡然生出一种畏惧之感。

这些人中,多有认识司马懿的,见他一改往日的作风,忽然变的锋芒毕露,心中暗自惊讶。

曹操伸手扶起曹丕,点头微笑,深感满意,没想到诸子之中,唯有长子曹丕,有这份孝心!

“许都乱时,你三弟借送粮之故来到军前。你留守许都,助荀令君守城。如今许都承平,你又来军前。可见你是真心为了社稷着想!”

曹操轻轻抚摸着曹丕的后背,叹息着说道,言辞之中,不免有对三子曹植的失望之情。

曹丕身子笔直,正色说道:“孩儿眼中,只有大汉的丞相,并无父亲。丞相尚且为国事操劳,征战在外,我岂敢沉迷歌舞诗画,而辜负了这男儿之身!”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身来到司马懿面前,笑着将他扶起,温言问道:“不装了?”

司马懿战战兢兢,跪伏于地:“丞相圣明烛照,司马懿如顽童稚子一般!”

曹操哈哈大笑,点头说道:“我与你父乃是同朝官员,你好好辅佐丕儿,他日自有封赏。”

司马懿唯唯遵命。

贾诩在侧,低声对荀攸说道:“今日才见真麒麟,你我都是半个瞎子!”

荀攸叹息,低声说道:“我等老矣,早晚必是此子的天下!”

程昱站在二人的身后,注目观察,沉默不语。

陈群和钟繇面面相觑,陈群低声问道:“他二人到底说的世子,还是司马?”

钟繇以手掩口,低声说道:“像是说的世子,又像是说的司马……”

陈群摇头:“又说废话!”

……

襄阳城,军师府里。

诸葛明正在与马良商谈荆州政务,忽听门外一阵脚步之声,人未到,声音已到。

“兄长,小弟不辱使命,前来复命了!”

诸葛亮风尘仆仆,手拿羽扇,摇摆着走了进来。

“你看他,小有寸功,便已经开始飘了!”

诸葛明手指诸葛亮,笑着对马良说道。

“卧龙先生不过三五日之功,便劝的孙权起兵十万,攻打合肥,曹操二十万精锐,已是亡灵,我若有此‘微功’,我也飘,或许比之孔明,飘的还高!”

马良抚掌大笑,乐呵呵说道。

诸葛亮走到桌旁,在一个石凳上坐下,放下手里的羽扇,从桌上端起一碗马良替他倒好的热茶,笑着说道:“我不笑别的,我笑士元小儿心性,过了这么许久,还在记恨兄长不收留他在荆州,把他放入江东的事。”

于是将如何拜访庞统,庞统如何说话等事详细说了一遍。

诸葛明正色说道:“这并非小儿心性,而是本性难移。我当时所以不留他在荆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若在荆州,你们长期难以相处。庞统性情乖张,持才傲物。久而久之,荆州的内外官员,规章制度,都要在他身上被践踏的精光。我怕如处罚他,显得不够义气。若不罚他,又难以服众。所以只好将他放入江东。”

诸葛亮点头赞叹:“兄长识人之明,天下莫及。我只以为你是真心因为荆州没有空缺,才让他去江东,原来是早就看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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