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伟正在叮叮当当的打铁,虎爷就上门来了。
“哟,好傻儿,长大了!”虎爷看到陆伟,不咸不淡的扯了句淡。
虎爷姓王,名虎,人称虎爷。
国字脸,不怒自威,年近五旬,常年练武,身子魁梧,说话中气十足。
就是脸上有点发福,脸颊上的肉有点松垮垮,双眼眼泡也大了,眼神也就不再如年轻时那么犀利。
在虎爷身后,跟着他的侄儿,王珂,也是练武的,个头比陆伟还要高出一个头。
站在那里,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伟,眼神就犀利得多。
傲劲儿也比虎爷高得多。
往年虎爷家家户户上门收例钱,那都是带着手底下的八大金刚,黑压压人多势众。
如今照虎爷这个安排,再过个几年,太平镇里正这个活儿,就会交到他这個虎崽子侄儿王珂的手中。
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陆伟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心里暗自吐槽,却恭恭敬敬喊了声:“虎爷!珂爷!”
“哟!你并不傻嘛!”虎爷大感意外,“你娘呢?陆家四口人,这例钱,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陆伟一边说,一边掏出早就准备好的3枚大钱,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这是3枚大钱,例钱是4枚!你个大傻儿眼瞎呀!”王珂不耐烦地训斥道。
屋子里头,娘亲陆杨氏搂着幺女陆倩,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心里很是担心。
她是担心儿子陆伟受不得气,要是出言顶撞,那可就坏事了。
她轻轻放开幺女陆倩,做好随时出门去缓和情势的准备。
门外,陆伟说话了,声音里还是带着笑,陆杨氏一颗心砰砰直跳,稍稍安定了些。
“虎爷,珂爷,上年抽丁役的时候,虎爷可是亲口说起过,丁役满一年,就少一年的例钱。这不,我爹抽丁役已有一年三个月啦,这例钱,就是3枚大钱。”
“你放屁!我叔哪有说过这种话!”
王珂怒气冲冲,大声喝斥,双手不再抱在胸前,而是提起了拳头。
双眼灼灼放光,紧盯着陆伟,形如一头作势欲扑的虎崽子。
屋子里,小妹陆倩搂着娘亲陆杨氏的腿,害怕的直发抖。
陆杨氏一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上,几乎就要跳出来。
陆伟再次说话了,声音里还是带着笑,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虎爷,你在太平镇上,可是吐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砸出一个坑来,说话,那可是响当当的,算得数的。”
王珂正要大骂,虎爷王虎举起手,制止了他,慢条斯理的说:“你这傻儿,是听哪个说书的,说过大曌律令?”
陆伟心中一惊,不过还是一口咬定:“虎爷,大曌律令,还是虎爷在抽丁役时,提过一嘴。”
“哦?我真的说过这个?”虎爷很不相信,目光炯炯地盯着陆伟。
抽丁役时,他怎么可能会跟这些泥腿子提起这个?!
陆伟却没有收回这话,就此屈服的意思,而是点着头,陪着笑:
“虎爷,一年三个月前抽丁役时,你老说过的话,我可是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一句也不敢忘。”
虎爷长吸一口气,摆摆手,示意侄儿王珂收了三枚大钱,慢腾腾的起身,感慨着说:
“哎呀,陆涛这打铁的,生了个傻儿子,原来并不傻呀!好了,陆家这例钱,算是缴清了。”
他在转身的时候,狠狠的蹬了陆伟几眼,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王珂很是不服气,冷哼一声,这才转身跟上。
临走出门时,正看到陆杨氏带着小妹陆倩出来,王珂双眼立刻放着光,狠盯着小妹陆倩。
陆伟脸上的笑容消失,心中一惊。
早就听闻虎爷这个亲侄子,实际上也是亲儿子,对女童有着特殊的癖好。
他莫不是盯上才5岁的小妹陆倩?!
这可得提高警惕!
陆伟后背上凉津津的,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如今更是再惊出一身冷汗。
在两个武者面前,据理力争,要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个时候,他不争,那就会被虎爷父子俩欺压得死死的。
4枚大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在这一刻,他心里无比渴望,要是能搞到练武的功法,哪怕是残缺不全的,那也好啊!
可是他也知道,这一个想法,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在这个大曌仙朝,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想要找到一部练武的功法,比天上掉银子还难!
直到虎爷父子俩走远,娘亲陆杨氏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心中犹自带着后怕,悄声问:“大伟,这得罪了虎爷,不会……有事吧?”
其实陆伟心里也没底,不过这个时候,他可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心里再没底,也得像是有底一样。
他安慰说:“娘,能有啥事哩,虎爷为县太爷办事,那也是讲道理的。放心吧,不用担心。”
但是事实上,虎爷父子俩可不是讲道理的人。
他们跟陆伟讲道理,那只是因为陆伟这身身板儿,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仅此而已。
陆伟对此心知肚明。
虎爷父子俩收例钱,那是一家一家的过,想要安然过关,只有一条路,就是把钱给交足了。
好歹办完了这事,陆伟在铺子里忙着打铁,家里就接二连三的有人上门来。
这家借点,那家借点,好不容易省下来的80枚小钱,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全部借了出去。
太平镇就这么大,一百几十户人家,街坊邻居都是如此,相互帮扶。
向街坊邻居借点钱,安然过关,总比向虎爷借钱的好。
前者欠的是人情,后者欠的,可就是脑袋啊!
……
时间过得飞快。
陆伟赶在秋忙之前,去了一趟虎爷宅邸,找到虎爷夫人的贴身丫鬟顾宁,费了一番工夫,才把那十柄长刀的工钱讨要回来,一共70文。
转眼的工夫,是十天半个月。
太平镇进入到最为忙碌的时节。
秋收,收割庄稼。
今年拜老天爷的福,只有一个多月的小旱,没有大旱,也没有大涝,也没什么大的虫害,田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
天还没亮,家家户户不分男女老幼,都出门干活。
只是很不巧,小妹陆倩帮着干了几天活儿,贪凉多喝了些井里打上来的生水,拉肚子发烧,病了。
养了两三天,这才慢慢好转。
陆伟心疼她,一大早出门的时候,没有喊她起床,让她在家里多养两天。
太阳刚刚升起来,陆伟口渴,想要喝水,娘亲陆杨氏一拍额头,哎呀连声:“一大早出门走的匆忙,忘了带上水了,我这就回去拿!”
陆伟忙说:“我去,娘你先歇会儿!”
从田地里回到镇上,这一来一回,就要小半个时辰。
陆伟走的快,就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他迈开步子,快步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