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县这些人就走在一起,往血鹘堡方向走去。
陆伟悄悄跟上去,在众人歇脚时,趁着万山到一旁方便,突然现身低声喊道:“大狗子!”
两年不见,万山个子窜高了一个头,身板也结实了些,可还是瘦,晒得更黑了。
陆伟胡子拉碴的,万山一眼还没认出来:“你……”
“我是伟哥!”陆伟走近,低声说,“我爹呢?怎么没看到他?”
万山满脸惊喜,正要张嘴喊出声,陆伟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其他人知道。
云宁县除役的这些人都放出来了,唯独没有陆涛。
这让陆伟心里有着十分不好的预感。
万山会意,低声喊着:“伟哥,你……你怎么来了?”
陆伟拉着他走远了几步,低声说:“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两句就能说的清楚,我爹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还被关在大牢里……”
陆伟心中一紧,果然是不好的事发生了。
“为什么?”
“不知道。”万山低声答道,“关他的人,还让我带话给你,让你来领人。”
“哦?还有说其他的吗?”
万山摇头。
旋即他又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听到县衙的人说漏嘴,他们还带着公文,是给县尊大人的,具体是什么事,他们也都不知道。”
陆伟一颗心直往下沉。
公文里的这个事,也许跟他有关?也许是其他的事》
前头歇息的人在喊:“万山,快点!走啦!”
陆伟急忙问:“北阳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天城里很乱,各种传言,后来钦差大人赶到,北阳侯杀了一批散播谣言的人,还让除役的人准时归家,还说让大家把消息传回去。”
“那到了松溪县城,怎么又把你们给抓了起来?”
万山茫然摇着头。
这个问题,他完全无法回答。
前头的人已经启程,催着万山赶紧过去。
陆伟说:“你回去吧,带個信给我娘就好。”
万山点点头,赶紧跟上去。
留下陆伟在原地沉思。
事情的变化,超出了他的认知和预期。
如果北阳侯真的反了,那倒好说。无非就是救人,逃命,渡河,再找个地方落脚而已。
可现在,云州的情势就很是扑朔迷离,令人看不透。
北阳侯没反。
还在四处抓捕传播流言的人。
云宁县除役的人都放了出来,独独留下父亲陆涛。
还让万山带信,让他来松溪县找人。
这个目的就十分明显,那就是要他。
那么接下来呢?
是要他的命?
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陆伟不知道答案。
他想了好一会儿,把所有相关的事情都汇总在一起,还是没有头绪。
索性再次祭出神通“推衍术”。
足足推演了小半个时辰,最终的结果却不好不坏:
〈…吉凶难料,事在人为!〉
也有可能是他掌握的信息碎片还不够多,无法推演出准确的结果来。
没办法,他只能再次返回到松溪县城。
城里城外,一切如常。
走在大街上,陆伟都不由得感慨。
相邻的这两个县,城里繁盛程度,却大不一样。
松溪县城不光是一个城,城外还有外城,规模比云宁县城的四个大镇都要大。
陆伟找个客栈落脚,放下包裹,以及里面的长刀和飞云弓,空着双手,出去探路。
虽然规模大不少,但是县衙的基本布局,还是大同小异。
陆伟在云宁县,好歹也是跟着县丞高范和主簿宋典混过一段时间的,也进出过县衙大牢,很快就找到松溪县大牢所在。
同样是在城西北角,靠近县衙的偏僻之处。
大牢基本布局也相差无几。
地面上一排排牢房,都是关押普通犯人。
地下才是关押重犯的。
陆伟琢磨着,父亲陆涛关押之处,该当是在地面上。
他在附近转悠一圈,看着静悄悄没有人的大牢所在,苦思冥想怎么办。
救人是一回事。
救出去之后,怎么办?
如果公文下发到云宁县,又如何对付?
最好的办法,就是悄悄把人救走,悄悄离开云宁县,再找个地方落脚。
这样就从云州这些人的视野中消失。
猛然间,他心中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枚腰牌!
在血鹘堡剿杀贼匪后,有个松溪县捕头谭卫来血鹘堡找人,还很是趾高气扬得很。
被陆伟识破后,想要逃走,失手被抓。
当天夜里,谭卫就被那个女杀手一剑封喉,然后被当做贼匪,割了头颅,跟其他贼匪一样。
那枚腰牌,就在陆伟手中。
拿着那枚腰牌,冒充谭捕头去提人。也许能打个时间差,在这些人查清楚怎么回事之前,逃离云州。
自己一家人都是小人物而已,即使如此被人盯上了,那也不可能被重点关注。
这个想法很大胆。
不过,值得一试。
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高范和宋典那么个漏洞百出的谋划,反而顺顺利利地拿下血鹘堡。
陆伟赶回到客栈,拿上包裹就走。
到了城西北角的大牢,他就这么背着包裹,挎着长刀,大摇大摆到大牢门口。
把门的狱卒一看他这个样子,低喝一声:“停下,干什么的!”
虽然厉声喝问,可实际上,这个气势就有点不足。
陆伟冷哼一声,一摆下巴:“开门!奉令提犯人!”
“你……”
甩出去的腰牌,一下子就让狱卒说不出话来,拿着腰牌看了几眼,陪着笑:“捕头很面生……”
“开门!”陆伟根本就不假颜色,厉声低喝。
狱卒连忙打开铁门,点头哈腰奉上腰牌,问:“捕头要提哪个犯人?”
“云宁县留下的那人!”
“是是是!那人姓陆,是个铁匠,捕头请!”
陆伟收起腰牌,昂着头,眼角都不瞅一下,大步进门。
这姿态,跟当初捕头谭卫在血鹘堡时的高人一等姿态有得一拼。
当初县丞高范和主簿宋典两人,也都被唬住了。
这些吃官饭的,还真就是吃这一套。
狱卒班头匆匆赶来,态度就更是谦恭有加,连腰牌都不敢要求出示,点头哈腰,一叠连声:“请!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