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数日之中,陈元就是吃吃喝喝,恢复身体,养精蓄锐。
还别说,清风观那道士其实本事并不赖,开的六养汤真的很养身体。
每次陈元喝完之后,全身都充满气力,非得打上几套把式拳,流身大汗,才算是舒服。
那蒸腾的汗汽,还夹带着除祟之力,一个没注意,差点就把那只名字叫小耳的小鬼,给原地超度了!
然后,很快就到这一天。
乌云盖顶,白日无光,哗啦啦的大雨倾盆倒着。
小耳突然出现,来到独处的陈元面前,叫嚷起来:“老爷老爷,那奸贼已经回来了,正在喊我过去呢!”
“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明白明白!”
小耳比起陈元还要激动,格外迫不及待,看得他心里直摇头。
这家伙这样,能成事?
算了,本来就没有把希望放在它身上,只是需要让它当个带路党,找到陈耀祖那厮而已!
陈元先利索地脱下外边的衣服,露出里面早就备着的黑红色简装,又转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样东西。
套上了面罩头套,再将一把精钢匕首,藏在身上,又拿起一样凶器。
弩!
军弩乃是民间禁绝持有的武器,不过嘛,有点年头传承的大户人家,哪家没有藏着一些压箱底的东西?
居安思危可是很重要的!
传富数代的陈家,自然也不例外。
深吸一口气,陈元将一块油布,包在军弩之上,既掩人耳目,也能略做防水。
“走吧!”
小耳早就迫不及待,闻言当即隐没身形,循着雨幕之下的更阴暗角落,离开了陈府,往城中某处而去。
陈元紧随其后,沿着阴气的痕迹行动,先是来到后院,走出偏门,悄然里没入雨幕里,再一晃间,人影就看不到了。
此时的城中街上,完全没有行人,只有哗哗的大雨倾倒。
一路前行,来到了城北。
某条街的街尾,有着一座破败的老宅,连大门都不知道被谁给卸下来,搬回家当柴烧掉,显得空幽幽,在昏暗的雨幕下,仿佛一只正在张口喘息的凶兽。
陈元悄然潜入进去,顺着阴气的痕迹,一路来到后院这边。
有间屋子的顶还没有破,不过窗户跟门早就没了,所以一目了然,可以看见内里的情形。
静悄悄,空旷旷,根本没有人影!
陈元心头微惊,不过没有妄动,只屏住呼吸,暗自等待起来。
另一边的小耳也是有些懵,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时间。
四下之中,只有雨滴不住拍打在屋顶的声音。
好一阵后,才终于有一道身影,悄然出现,翻窗进了屋子之中。
正是陈耀祖!
陈元此时透过雨帘,看得分明,这家伙的神态倨傲,双目逼锐,全无往日那副低调温和的惺惺做伪!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冷冽的声音,从陈耀祖口中流出。
这個谋害主家的三十几汉子,此时有着几分焦躁。
因为在悄悄回来之后,他发现到,事情好像出现了什么波折!
那只大鬼没有应召回来!
失败了?但好像又没有什么波及与影响,县城里面看起来一切如故,简直就像是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这让他受惊狐疑,焦躁不安,想了想,没有贸然再回陈府,决定先把还能感应到的小耳给叫过来,打算先问一下情况,然后才做具体的打算。
这份心情迁延表露出来,让语气显得不好,心里其实也还迁怒向小耳这边,已经在想着,之后要好好惩罚它,或者是干脆除掉!
反正只是只小鬼而已,再去周边的坟地里面,稍微认真地找一找,还是能够找到替代的!
就是调教起来显得麻烦……
小耳在这时,终于是反应过来,显得畏缩谄媚地现身,然后一上来,就直接趴到地面上,眼泪鼻涕直流。
“主人啊!您可算是回来了,小耳我受委屈啊!”
见它这样的表现与话语,陈耀祖不禁心头一惊,双目瞪大,又迅速恢复正常,整个人暗自紧绷起来,思绪泛动不平。
同时沉声道:“别吵闹!说吧,你委曲求全之下,他现在躲在哪里?”
小耳下意识吓得收声,微微抬起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
陈耀祖用眼角瞥去,只看到后院里有口枯井,周围满是藤蔓杂草,在雨幕之下,昏暗难明,像是躲着什么鬼鬼祟祟的家伙。
定睛再一看,有一双显得惊诧,似乎对这背叛猝不及防的眸子,与自己的视线直接对上!
“该死!”
陈耀祖立刻没有了怀疑,全神贯注而去,浑然不知,自己其实已经中了小耳的招!
小鬼害人,因为其他方面并不占优,往往会采用鬼遮眼之类的迷幻把戏。
陈耀祖本事并不算大,这时候不只心忧焦躁,而且还有小耳见缝插针,故而当即便中了招,一时间完全没有防备。
时机已到!
陈元默默地抬起手中的弩,瞄准着对方的后脑勺,双手很稳,准头这几日经过紧急加练,也算是颇有心得,那涂着一层血痂的箭尖,更是早有准备的招!
于是,咔哒,嗖!
昏沉的雨幕之下,一道浅影一闪而过,穿过雨帘的缝隙,虽然有些受影响,但还是中了目标,只是向下偏了,深深扎进颅骨与脊椎相交的部位。
“唔!嘶!咳!”
急促的几道短促声响,从喉中被匆匆挤出,陈耀祖陡然惊醒,瞥到小耳已经风紧扯呼,只在消失隐没之前,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畅快表情。
他还没有毙命,却也没有余地去在意这只小鬼,急忙调转着视野,只看到在这侧的屋外,那雨幕之中,带着头套面具的陈元,半蹲在藏身之处,正一言不发地装着箭矢。
动作纯熟,眼神平静,根本没有丝毫迟疑,装完就射,转眼间,就给对手身上,多增加几支箭矢。
一种温和的微热感,从扎入身体的箭尖部位发散着,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克制性,不过,却明显扰乱了体内原有的秩序,令他此刻就像个普通人一样,生命在快速地流逝!
眼神瞬间变得惊恐,满脸的求饶之色,可是那渐渐麻木,不住溢血的口中,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往日里看着优柔愚蠢,总是没必要优待下人的年轻小辈,此时竟然会这么毫无迟疑,稳静非常,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夺人性命的事情!
不管陈耀祖思绪如何,在第七支箭正中心口之时,他终于无力倒地,咽了气。
感受到命理镜有了相应的变化,陈元这才轻微放松些许,持着弩小心靠近这间空屋。
进屋,站到陈耀祖的尸身之前。
瞥了一眼此时再度现形,身形显得有些飘摇,显然主人死了其实也有受到影响的小耳。
他没有在意这个,只轻轻地开口,声音冷静不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敢犯我,我可不会迟疑手软!”
小耳本来正满心欢喜,闻言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想着陈元刚刚那冷静至极的表现,心头已经完全不敢有什么异念。
在接下来,就是善后的各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