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住的地方,好巧不巧,就在友科新城。
这也让秦泽和对方聊起天来的时候,有了一些话题。
在大概废话般拉近距离几分钟后,秦泽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世界挺邪门的,而邪门的事情,你选择找我们,那就是找对了人。”
“何姐,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丈夫失踪的细节?”
“以及,你判定你丈夫没有出轨的原因?”
何姐便是委托“正常事务所”寻找丈夫的委托人。
秦泽在接到了洛书的任务后,便很快与这位委托人取得联系,直接登门拜访。
何姐不漂亮,但看起来就是很贤惠的,明事理的那种妻子与家长,她有些难过的说道:
“不可能的,我先生对我们一直很好。我自己是一个很在意细节的人,我们从大学时候就在一起。”
“我们也一直感情都很好,他的所有事情我几乎都知道,我的所有事情也不隐瞒他。”
“我们之间偶尔会有争吵,但从来不隔夜。”
“有了孩子以后,关系更比以前牢靠。你没有结婚,小秦,你不懂。有些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我看得出来,我先生很爱孩子,也许我已经人老色衰了,但我相信,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秦泽没有反驳“你没有结婚你不懂”这句话。
但他很想说,男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
他们不喜欢听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女孩叫叔叔,却喜欢听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叫爸爸。
有时候对外的生活越是美满和谐,私底下,心里堆积的欲望越是变态。
不过尽管在何姐的描述里,他丈夫似乎在和一个听声音像是妙龄少女的女孩子,玩爸爸打女儿的游戏……
但何姐笃定这是灵异事件,笃定自己的老公不可能出轨。
秦泽起初觉得,这种笃定不应该。
他懂男人。
但后来,他想到了自己和乔薇。
这又让他沉默了几秒,不是只有自己和乔薇才配拥有真挚的爱情。
这个世界的人尽管越来越不相信这玩意儿,且不断有人认为苯基乙胺的分泌期太短,矢志不渝的爱情违背人类天性……
但总归还有人这么做,总归有人去相信人类历史上一直歌颂的东西,并且去践行。
为什么一定要是故事里那些爱的轰轰烈烈的男女主角,不能是寻常百姓家呢?
爱妻子孩子,本就是热爱生活的一种表现。
秦泽放下了自己对中年男人出轨这事儿的偏见,说道:
“我会认真调查这个事情,但我需要你先生的一些东西,手表,领带,或者帽子,外套都可以。”
“总之,是他经常带在身上的物品就行。”
何姐不解:“要这些做什么?”
秦泽笑道:
“你也知道,我们的事务所,叫‘正常事务所’,但我们处理的事情,都不正常。”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处理案子的细节,但你得明白一点,我们是在处理不正常的事情,所以手段不正常,也是正常的。”
何姐听得有点绕,但还是点点头。
她找来了一块表。这是她丈夫上班工作时戴的表。
是在一次结婚纪念日里,丈夫为她买了個一万九的包,她为丈夫买了一块四万多的表。
秦泽说道:
“我住在十三栋,我朋友在七栋,我借用一会儿,不确定有没有用,但伱放心,肯定不会弄坏。约莫一小时后,我会将表还给你。”
何姐点点头,不是很在意表,倒是听到能找回丈夫,她还蛮期待。
……
……
秦泽拿到了表,就去第七栋找到了黎璐。
黎璐开门见到秦泽后,喜上眉梢:
“秦泽先生,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
“怎么会,快请进。”
秦泽注意到了细节,在鞋柜处,黎璐的高跟鞋明显比摆放在鞋柜最下面的拖鞋小了好几号。
这显然是黎璐已经为自己且只为自己准备好了鞋子。
客厅的望远镜已经撤掉了,这倒是让秦泽稍微满意了点。
他也不绕弯子:
“帮我个忙,你有记者嗅觉,能不能通过某个人的贴身物品,嗅到这个人的线索?”
“目标是个普通中年人。没什么特殊,非旧历者。不久前失踪了。事情可能和旧历者有关。”
黎璐也猜到,秦泽找到自己,是要委托任务。
她乐于接受这种安排,也算是偿还救命之恩。
“不确定……我的嗅觉目前都是随机嗅到一些事件。这些事件,乃至事件涉及的核心人物,往往都有一定社会影响力。”
“这种通过个人物品,定向找到某个小人物,我只能做做尝试,这对贴身物品要求有点高,我不确定这块表行不行。”
黎璐坦诚回答。
秦泽点点头:
“先试试。”
“好,现在就开始?”
“当然,现在就开始。”
黎璐接过秦泽递过来的腕表,将其摊在双手手掌,然后闭上双目。
在这个过程里,秦泽注意到,黎璐身上散发出了某种奇特的气息。
按理说,除非职能等级高于黎璐,否则无法看到每个职业特有的“气”。
秦泽也听过这个理论,在群里的讨论里。
他对此有所猜测。
“莫非我的临时工,在获取某个职业能力后,就能看到这个职业的能量轨迹?”
这倒是好事情,意料之外的收获。
秦泽眼里,顾安荀其实是很强大的。
虽然顾绝望在给自己带来绝望的过程,被简妈妈粗暴的绝对防御给镇压。
但那种外人看不见的致命演奏曲,无声无息杀人,实在是很恐怖。
所以能看见对方的攻击手段,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只有看见了,快速思考,才有意义,才能找到思考的方向。
数分钟后,黎璐仍然闭着眼睛。
秦泽能看见,黎璐的表情略显痛苦。
显然使用记者嗅觉,让黎璐找到某个精确的个体,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如果是往常,让自己感觉到大脑阵痛,黎璐就会停止使用能力。
不过既然是帮助秦泽,黎璐没有停止,而是尝试突破级的极限。
这可能导致接下来几天,记者嗅觉的效力大幅度下降,但是没关系,能力总归会恢复。
秦泽并不知道使用记者嗅觉具体情况,原以为这是正常状况。
直到黎璐开始流鼻血,秦泽才立刻夺走了手表。
“只是帮个忙,不需要卖命。你这样以后就不找你做事了。”
黎璐抹去鼻血,说道:
“找到目标了,就在游乐园附近的一家酒店里。”
“房间在7013。酒店……名字没有看清楚,但附近只有那一家酒店。”
看来真是出轨了?跟人开房了?
秦泽先记下这些信息,然后对黎璐说道:
“记住一点,帮人办事,不要什么事情都拼命,都出全力。有时候这样反而会让人害怕你。”
“如果只是找你帮个小忙,可完成可不完成的,结果你都要拼了命去做,那以后所有人一想到找你帮忙,都要背上极大心理负担,谁还愿意找你?”
“做事要过脑子,不珍惜自己的人,不会得来别人的感激,只会被远离。”
黎璐认真点点头,秦泽这番话她是真听了进去。
秦泽不好太责备,毕竟对方是为自己出力。
但他已经知道了黎璐这个人的毛病,以及黎璐为什么会成为苦难目标——
把握不好某种边界感。
做事情很容易用力过猛,不管是对自己稀里糊涂的好感,还是在帮人忙时过分用力的态度。
提点两句后,秦泽便离开了黎璐所在的地方。
他先是将表还给了何姐,然后驱车前往了游乐园附近的酒店。
……
……
禾廊酒店。第七楼。十三号房。
房间里有一男一女。
男人的年龄三十五六的样子,女孩的年龄其实已经有二十岁,不过面相稚嫩,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
二人的年龄差距,站在一起,勉强也能算是父亲和女儿。
她有耳钉,舌钉,纹在胸上的纹身,金发双马尾,穿着皮质短袖夹克,配合包臀裙短裤,以及过膝的斑马纹袜子。
视觉上,能够很大幅度刺激男人原始的欲望。
浓妆艳抹,配合劣质香水。风尘气满满。
如果是在白天,或许会被说上是朋克一族。
如果是在晚上,走在街上一定会有人上前询问价格。
姿色上属于八百血赚,三千不亏的那种。
女孩脱掉了自己的靴子,半跪在水床上,拥抱着男人,用自己浓妆艳抹的脸,轻轻蹭着男人的胡须。
“爸爸,你会带我去游乐园吗?”
“当然,宝贝,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那我以后可以去你家里住吗?”
“当然……”
男人的语气有些犹豫了。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真正的妻子和孩子。
他想到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自己为妻子和孩子都准备了礼物。
也想到了今天应该带着孩子去做摩天轮和旋转木马。
他的孩子只有七岁。
他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女孩也注意到了男人的犹豫,她将脸贴在男人胸膛,似乎是要仔细听着男人的心跳声。
她的脸上明显有挣扎。
因为在过往,她勾引的男人里,大多数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她要他们给她做狗,要他们舔自己的靴子,都没有任何迟疑。
更别说承诺什么去他们家里住。大多数男人会承诺愿意让女孩去家里住。
女孩并没有去,只是会强行留着男人在酒店陪她住几天。
这几天,她会扮演很多角色。
扮演女儿,扮演妻子,扮演女仆,甚至还扮演妈妈和主人。
她会的很多,每一样都足以取悦男人,取悦各种不同的男人。
很多男人对她无法忘却,尤其是那种深入骨髓的——
骚。
从被日历选中的那一刻起,从忌恋爱,等级为苦难的那一天到来起,她就注定与清纯、纯真、圣洁这些词无缘。
但好在,她有很多很多的男人。
“你在犹豫,你不想我去你家里吗?”
“是的……不,不是……不对……你不能去…可以去……”
男人的语气很挣扎。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欲望,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听从女孩的建议,接下来和女孩来一场欢愉的二人活动。
但内心无限的责任感,对妻子孩子的热爱,成了他意识的护城河。
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女孩身上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身体。
女孩看着男人,难以想象,一个普通人,可以抵抗“站街女”的魅力如此之久。
她是旧历者,职业·站街女。
日历赋予她这个职业,全部与她堕落而凄惨的七天有关。
但对应的,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她。
女孩是这么想的,得到日历已经半年,她已经完成了复仇。也发现只要不犯忌,自己的人生可以过得很好。
但她永远回不去过往的生活,就连这本破日历,也给了她一个耻辱的职业。
她似乎只能做一个肮脏的婊子。
她也在这个过程里,发现只要自己愿意,任何男人都难以抵抗自己的魅力。
直到今天,她发现了例外。
不是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么?他连孩子都快七岁了,他老婆也已不复当年美丽……
为什么他还可以抵挡住自己的魅力?
女孩不解的看着男人。
她知道,如果进一步增加魅惑,自己一定可以让这个男人忘掉他的孩子和妻子。
她只想今天与一个成熟男人,过儿童节,体验有父亲陪伴的感觉。
同时,做一些愉快的事情,让自己获得更多的魅惑能力。
但这一刻,她不再想这么做,这个男人的责任心,让她意识到自己像是犯了一个错误。
“算了,放过你好了,本来你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女孩对男人这么说道。
下一刻,男人的呼吸不再急促,但变得剧烈起来。
仿佛终于摆脱了窒息的环境,开始大口呼吸,眼神也渐渐变得清明。
“你走吧,我不会说什么,你现在离开这里,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男人看着这个性感的少女,像是读出了对方眼里的哀伤。
但他真的不敢多管闲事,他此刻只想见到自己的妻子孩子。
男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他穿起衣服,说道:
“谢谢……”
话音落下后,男人夺门而出。
女孩有些失落,但莫名又有点高兴。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男人不偷腥的?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敲门声传来了。
这敲门声迅速让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不是没有遇到过,男人假清高,然后按讷不住欢愉与享受时快感,最终去而复返的。
原本女孩以为这次也是,但门外传来的声音,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好,麻烦开下门,你有一份礼物到了。”
门外的男人,自然不是之前落荒而逃的男人,他更年轻,肩膀上坐着一只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