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长还真贴心。

程英心里一暖，虽觉得稍微有些不妥，但为了不拂林言的意，还是坐了上去。

也难怪林言垫毯子的动作如此丝滑。

石头如凳，光华锃亮，隔着不远的位置有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程英示意林言也坐下。

林言会意，跟着坐下，程英便大致说起前些日子和杨过发生的事情。

从解救陆无双到众人大战李莫愁，说到见杨过时，程英一阵娇羞，说到武力对抗时，眉头微蹙，显是略有着急。

直到说完，程英转过头，想听听林言见解，却见他还吃吃地望着自己。

“喂...林道长？”程英提醒道。

林言又一次看呆了，她眉目婉转，一颦一蹙都煞是可爱。

“哦，从你的描述看来，他不是躲着你还有你表妹，他要躲的另有其人，我们从东南面来，他定然不会再返东南面，一定是去了西北，我们北上找找？”林言分析道。

“嗯，有道理！”程英点点头。

从第三者那边听到杨过并不是为了躲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由得雀跃起来，见着秋日湖景，心情大好，程英拿起玉箫吹奏起来。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原本恬静的环境忽然响起了音色柔和，甘美而幽雅的箫声。

林言于音律一点也不懂，听得最多的古典音乐便是西游记主题曲了，但也许是依着湖水，空灵的箫声响起，他的心也跟着安静起来，竖起了耳朵微闭双眼沉浸在了音乐里。

他仿佛化作了一个麻雀，在晴日里的树林里来回穿梭，偶尔掠低水面，偶尔直冲云霄。

忽然，又来一个一个麻雀，她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是要求自己跟着过去，随后他们飞过田野村庄，飞过小溪河流，来到了一望无垠芳草萋萋的大湖泊旁，两人相互偎依。

“走吧！”一曲终了，程英起身说道。

“啊，好的。”林言猛地惊醒，意犹未尽道。

来之前，是林言在前程英在后，从湖畔旁出发后，变成了程英在前林言在后，都是施展着轻功急速朝北寻去。

看着程英她那飘逸潇洒的青衣背影以及侧面嘴角稍微向上的弧度，林言忽然心底涌出了一阵酸味...

啧啧啧，怎么还吃起醋了？

林言忽然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虽然明显得知程英钟意杨过，但自己可是天生的主角呀！

况且林言明白，她程英现在的心思并不是爱情，只是年少时的寄托，以及现在单相思的无奈...

说白了，她只是喜欢着她想象中的那位青年才俊。

“你说，杨兄他是要走大路还是小路？”到了一处岔路，程英问道。

她驻足，擦拭了微微出汗的额头，动作都淡雅宜人，风致天然。

“小路吧。”林言说道。

程英点头，见林言跟着自己面不红心不跳，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跟自己一般的年纪，内功竟然如此深厚，全真教果然不凡。

刚准备循着小路朝远处去，忽然听见一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坐在不远处的岔路口嘶哑地哭泣。

“阿黄，阿黄...呜呜呜。”

老奶奶看年纪约莫古稀，满头银发，身躯消瘦，脊背微微弯曲，黑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副孤苦伶仃的模样。

“奶奶，你怎么了？”程英见状立马跟了过去。

“阿黄，阿黄...”老奶奶声音嘶哑，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双手颤栗着。

见有人过来，老奶奶抬起了头，也许是哭的太久，浑浊的眼泪不再流出，眼睛却布满了血丝。

“阿黄...”

“老奶奶，怎么了？”林言也走了过来。

老人家穿的是粗衣粗服，一看就是附近农家的。

“他们，他们要杀阿黄！”老奶奶断断续续地说道。

听到杀这个字眼，两人顿时一愣。

因山河沦陷，不少蒙古军营驻扎的边界总会发生恶性事件，诸如抢劫，掠杀，以及更残暴的事情。

“他们在那里，奶奶，我们去救阿黄！”程英立马说道。

林言则立马将宝剑拔出了剑鞘，警惕地看着四周。

现下的蒙古兵都是精锐，虽然林言现在的武功对付五个蒙古兵问题不大，但要是他们来到人多，结阵的话，耗也会耗死林言，是以不能不小心。

“救阿黄？对，救阿黄！那里，那里！”老奶奶一把抓住了程英的胳膊，兀自站起来，指着大路，说道。

天知道如此瘦骨嶙峋的老人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干枯的手竟然抓得程英胳膊生疼。

“奶奶，别激动，我们去！”程英打定了主意，她看了眼林言，似乎是用眼神询问。

看着程英楚楚可怜的神情，林言当然义不容辞。

老奶奶一看就是普通人，身子骨还算硬朗，但也许是伤心欲绝太长了时间，现在有些精力损耗。

“我来！”林言搀过老奶奶的手，一股温热的内力从手掌传出，连绵地涌进了老奶奶的身体。

“嗯嗯，小伙子，好呀，阿黄被他们拉走了，要杀，我们去救他！”似乎在林言的搀扶下，老奶奶来了精神，脚步也利索起来，朝着大路就快步走去。

“谢谢。”程英对林言轻轻地说道。

她清楚地感觉到，林言得知自己胳膊生疼，且与老奶奶接触有一种不自然之感，所以林言上手替代、缓解。

林言点了点头。

从大路走去，越走路却越窄，原本以为会走到军营驻扎的地方，没想到却远远见到山间村落。

村落还算安静，也许是处于山峦叠嶂之中，虽然每年粮食收成颇为贫瘠，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辽至金，以致现在的蒙古大军都不会来此打草谷。

山里人种着几亩薄田，开垦了贫瘠的山地，靠着山，卑微却又顽强地活了下来。

“老奶奶，阿黄在哪？是被人掳走了吗？”老奶奶带路朝前，林言跟在后面疑惑道。

“就在前面，快，否则来不及了。”老奶奶说道，语气急促万分。

两人愈发不解了。

因为不远处的山地中，竟然有农民安然地种着地，远处也有炊烟升起，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老奶奶，阿黄是你儿子还是孙子？”程英也问道。

“阿黄就是阿黄啊，呜呜呜，阿黄，你别死，奶奶来了！”

似乎是程英的提及，老奶奶又呜咽道。

看来是孙子，唉！

程英感慨地摇了摇头，内心脆弱敏感的她最见不到别人骨肉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