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外,空闻问询张翠山两事,龙门镖局上下七十余口命案,以及杀害空见神僧的金毛狮王谢逊下落。
张翠山朗声道:“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七口人命,绝非晚辈所伤。
张翠山一生受恩师训诲,虽然愚庸,却不敢打诳。至于伤这七十七口性命之人是谁,晚辈倒也知晓,可是不愿明言。
至于第二件事,空见大师圆寂西归,天下无不痛悼,只是那金毛狮王和晚辈已有八拜之交,义结金兰。
江湖中人最重信义,我方才已经说了,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我义兄的下落,我决计不能吐露。”
“爹爹!”
这时,校场边缘忽然有个孩子声音叫道,张翠山闻言心头大震,这声音与他被掳走孩儿无忌太过相似,他忍不住顾目四盼。
“二位,掳走孩子进行威胁,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峨眉派众人身旁的徐信忽然开口,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某处,堵住了两个想要开溜的家伙。这两人正是玄冥二老,鹿杖客和鹤笔翁,他们认出徐信后哪敢和他交手,将手上的孩子一扔就逃。
“无忌,我的无忌孩儿!”
这时殷素素快步奔到,将被徐信接下的张无忌抢了过去。
“娘,我身上,好难受!”
张无忌的小脸上满是痛苦,眼见着就要晕过去了,殷素素连忙素手灌注内力为孩子温养推拿。
“无忌,无忌你怎么了,千万不要吓娘……”
谁料这根本没有作用,而且她很快家里发现张无忌全身冰冷,鼻孔中气息极是微弱,她顿时惊恐大叫起来。
武当众人迅速赶到,张三丰亲自出手,浑厚的内力传送过去。以张三丰此时的内功修为,只要不是立时毙命气绝之人,不论受了多重损伤,他内力一到,定当好转。
但眼前的张无忌却根本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甚至情况更加糟糕,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子更是颤抖不已。浑身只背心上一处宛似炭炙火烧,其余部位却是寒冷彻骨。
张三丰撕开张无忌背上衣服,只见细皮白肉之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個碧绿的五指掌印。
“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损道人一死,这阴毒无比的玄冥神掌已然失传,岂知世上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夫。”
张三丰皱眉说道,在场的各派强者在听到玄冥神掌的名字之后也纷纷变了脸色。
昔年左道强者百损道人横行天下无人能制,江湖中多有前辈为他玄冥神掌所伤后痛苦而死。
最后在三十年前,武当真人张三丰与百损道人遭遇,一场大战将这人毙掉,故而他笃定百损道人已死,却没想到这老对头居然还留了传人,并且用这种阴损手段来针对他武当。
张翠山看着痛苦昏迷的孩子,急切的看向师父张三丰,说道:“师父,难道您老人家都是没有办法了吗!”
张三丰摇了摇头,说道:“除非……除非我师觉远大师复生,将全部九阳真经传授于我。”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又隐晦的看了看少林和峨眉两派,心中却也还有一个想法。
当年他师父觉远大师临死前背诵出九阳神功秘籍,少林无色禅师、峨眉祖师郭襄和他张三丰,都是记下了一部分并且各自修行,最终开创出武当、峨眉和少林三脉同源的九阳功。
武当九阳功得其纯,峨眉九阳功得其博,少林九阳功得其精。三派各有所长,若能集齐一处,再已他张三丰的通天智慧和武学见识,高屋建瓴重新梳理,说不定能复刻出原版九阳功。
这样的念头早就在张三丰心里有过,但他更清楚其中的困难,武林之人大多有着门户之见,连他武当门下弟子也是如此,想汇集三派秘籍救人,怕是不大可能。
“无忌,无忌……”
殷素素和张翠山听张三丰都这么说,心里头那是无比的悲痛。
“善哉,善哉!”
这个时候少林寺的空智却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张五侠,你的爱子为人加害,固然是一件不幸之事。但那谢逊所害那许许多多人,便无父母妻儿么?还有那龙门镖局七十多口人命……”
他身子瘦瘦小小的,出言却声如洪钟,只震得满厅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张翠山悲痛交加,心乱如麻,无言可答。
这三僧之中,圆业的脾气最是暴躁,当即大声说道:“张翠山,你在临安西湖之旁,用毒针自慧风口中射入,伤他性命,是我亲眼目睹,难道冤枉你了?我们三人的右眼被你用毒针射瞎,难道你还想混赖么?”
“圆音师兄确定自己所言为真,我武当门下,所学暗器均是钢镖袖箭的大件暗器。江湖上可有人见到武当弟子使过金针、银针之类么?至于针上喂毒,你确定这是我武当弟子所为!”
张松溪厉声质问,他这一番话有理有据,章法分明,并且武林皆知,武当七侠出手向来光明正大。说张翠山用毒针伤人,在场的江湖人士当中,除了少林一派外,根本就没人信这话。
圆业狂怒下想要争辩,但在张松溪伶牙俐齿之下,说话越来越是不成章法,搞的众人皆是皱眉,这少林派好似是在强词夺理啊!
将少林派一件本来大为有理之事,竟说成了强辞夺理一般。
张松溪这时又说道:“圆业师兄,到底那几位少林僧人伤在何人手下,一时也辩不明白。
可是敝师兄俞岱岩,却明明是为少林派的金刚指力所伤。各位来得正好,我们正要请问,用金刚指力伤我三师哥的是谁?”
他说着伸手怀中,摸出了一只金元宝,金锭上指痕明晰,大声道:“天下英雄共见,害我俞三哥之人,便是在这金元宝上捏出指痕的少林弟子。除了少林派的金刚指力,还有哪一家、哪一派的武功能捏金生印么?”
“阿弥陀佛!”
空闻大师道:“此事老衲早已说过,老衲曾详查本派弟子,并无一人加害俞三侠。”
“空闻大师,你少林和武当的恩怨难辨分明,可以暂且放在一边。那谢逊的下落,今日却一定要找出来!”
少林和武当各执一词,龙门镖局之事分辨不明,昆仑派掌门夫人班淑娴没兴趣继续等下去,站出来厉声道:“张翠山,你自甘堕落,与谢逊这种杀人魔王称兄道弟,还娶了魔教妖女。
你为义气二字不愿出卖义兄,看在张真人的面子上,便不与你计较,那就让这个魔教妖女来说,她一样知道谢逊的下落。”
班淑娴说着剑柄一指半跪地上怀抱张无忌的殷素素,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少林、昆仑、崆峒几派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场中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
“你们把我这老道士当成死人了吗!她是我徒孙的母亲,我徒弟的夫人,我看谁敢乱来!”
原本不愿大动干戈的张三丰终于是忍不住了,流露出火爆脾气的一面,他曾经的脾性可比灭绝师太还臭。换做以前,有人敢这样子逼迫欺辱上门,早就被他三拳两脚打下武当山了。
班淑娴一阵气急道:“张真人,你仗着自己武功盖世,包庇自己的徒弟,连道理都不讲了吗!”
“是又如何!而且你这话,换何足道来和我说还差不多。他当年和我比武,也还输了呢!”
张三丰直接回怼,潜在意思就是你班淑娴还不够格。我张三丰愿意敬着你昆仑派,你们在武当山才会有点脸,不要给脸不要脸。
“张真人,在你真气耗尽之前,未必能把我们全杀了!”
“假使莪们一拥而上,武当派怕也难挡!”
这时又有声音响起,却是说出了一些人的心声,你张三丰确实厉害,但在场武林人士可是有好几百,大家一拥而上,武当派也得完蛋吧!
“谁敢欺辱我的女儿!”
这时一声浑厚的啸喝之声从武当山校场后的上山步道处传来,接着就看到一大群人手持兵刃而来。
数道身影枞越飞过众人头顶落入校场之中,为首的一人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眼神凌厉至极,目之所及,少有人敢与其对视。
“爹!”
张翠山身边的殷素素惊喜的看着这人,来者正是她父亲,天鹰教的教主,白眉鹰王殷天正。
殷天正环顾一圈,向张三丰微微抱拳道:“张真人,殷某人斗胆唤您一声亲家,还望恕罪!”
殷天正带着天鹰教的人马到场,武当派被围攻的窘境稍缓,张三丰的心情自然很好,微笑道:“小徒翠山与令爱乃是夫妻,我们两家自是亲家,殷先生又有何错呢?”
殷天正又是向张三丰抱了抱拳,接着环顾一圈,厉声道:“我殷某人上山之前就听说有人要谋算对付我的女儿和女婿,不知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敢站出来试试我天鹰教的刀利不利吗!”
这场中众多武林人士顿时有些抓麻了,天鹰教的人马都是精锐,而且带的不止刀剑,还有长枪弓弩等战阵兵器,这要打起来的话,对只带了一些短兵刀剑的各派高手不利。
“张五侠,我知道龙门镖局命案非你所为。但你敢说,这事情和你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徐信站了出来,他布局良久,现在该到的人都全部来了,也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