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性的担忧,朱弦越十分能理解。
对于这个拜师了的弟子,他放心许多,说道:“大明朝已经有王朝末年的景象。”
“水旱蝗灾瘟疫这些,你肯定是知道的。”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瘟疫。”
“瘟疫既是一种威胁,令所有人恐惧害怕,如避蛇蝎。也同样是一个机会,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只要我们能够破除瘟疫,就能借此掌握一地,成就我们的根据地。”
吴有性佩服不已:“师尊谋划甚远,弟子明白了。”
朱弦越还有一些内心话没说:“如果医术足够发达,天下人畏之如虎的热带雨林瘴气,也会揭开真面目,能够顺利破解。
在没有工业化的年代,如果明末的人口从两个亿膨胀到四个亿,那恐怕对于中华的生态会是一场灾难。
如果不能对外扩张,那么国内迟早会崩掉。
到那时候,朱弦越是应该感谢医学昌明,还是要憎恶医学发达以至于人口增长过快呢?
至少,朱弦越是做不出来限制生育这种政策的。
他会利用医学的发达,保障移民生存率,加快新领土的扩张。
撇去未来的闲话,吴有性听完朱弦越前面说的,已然感觉精神振奋,感慨地说道:“听得师尊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师尊,我定会努力,祝师门医道昌盛!救济天下,医治万民!”
今日,对他而言真可谓是收获满满呀。
不光是得到了一本传奇性的医书,还拜入门墙之中,有了一个明确而确定的道路可以在医学大道之上精进。
光是《医道》第一卷里所蕴含的知识,就足以让吴有性医术暴涨,成为天下名医。如果再加上后面的第二卷,第三卷,那岂不是更加惊人吗?
而他,今日又能成为格物学院医学系的第一大弟子,这实在是让他与有荣焉。
什么?你说医学乃小道,不足以让士民主动积极加入吗?
吴有性对于这一点毫无担忧。
更何况,他是亲眼见到朱弦越用一千枚土霉素片换了十两黄金。
而这,只是朱弦越轻松准备了十天就完成的药品。
土霉素片,显然只是开始!
……
五百担粮食入手,朱弦越等于捏住了饥民们的命门。
通过伍什百户加上连坐制度,朱弦越便将上千人组织起来,能够发挥出千人的战力,不惧路上的山贼土寇。
因此,朱弦越在颖岐口待了十日,又粗粗训练了十日,将流民们身体休养得差不多后,便出发北上,朝着自己的目的进发。
在崇祯十四年十月二十七的这天,朱弦越正式选择朝着东北方,也就是柘城、鹿邑方向。
一路行进,满目荒凉。
一直到了陈州,朱弦越才见到了一些人烟。
陈州虽未被闯军攻破,但早已收到项城大战的消息,犹如惊弓之鸟,见来了如此一大波流民,陈州城内一日三惊。
驻守当地的是兵备佥事关永杰,他登上城楼,满怀忧心地说:“此等流民,恐怕是闯军先锋。”
知州侯君擢在一旁,长吁短叹,心道:“一旦城破,吾辈恐怕只有一死报君恩。千古艰难唯一死……”
还未感叹完毕,却见一旁的士绅领袖崔泌之走了过来,面有喜色,大笑道:“诸君不必担忧,我已探明缘由,城外并非贼寇。”
关永杰见状,心中期许地问道:“饥仲兄何出此言吗?”
崔泌之是鹿邑人。是退休在家的乡绅领袖,他是进士出身,在陈州和鹿邑,都是名声卓著。
他当过雄县知县,后调清苑。崇祯初年,他尝劾周延儒,被周延儒报复。
当时,周延儒嘱咐保定知府史躬盛查他的罪名。史躬盛不想掺和,私下告知崔泌之,希望他低头认错服输。
崔泌之昂然不惧,说:杀人以媚人可乎吗?
史躬盛被激怒。
当时,崔泌之担任户部主事,史躬盛上奏弹劾他侵吞钱谷三万。最终崔泌之在这样一场官场争斗之中被下狱,一直到近年才回到家乡。
周延儒声名恶劣,乡人当然认为崔泌之是被冤枉的,因此对他一向信重。
就连当地父母官,也对崔泌之敬重有加。
崔泌之抚着长须,有些轻松地笑道:“我已经从家奴之中知晓,城外这支并非流贼,只是一群流民而已。
其中为首之人,声称要去往河北之地治疗瘟疫。
我命人重金购买了其手中的神药土霉素片试用,果然有大用。”
关永杰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可让各地安心,重新打开城门。饥仲兄可还有听到其他的讯息吗?”
崔泌之说道:“其首领明月朱弦越,的确也遣人入城买粮,以赈济灾民。
此事,我已应允。
此乃活命无数之举。
若非陈州附近的饥民,早已被闯贼吸收带走,恐怕光是城内的饥民起事,也要让陈州天翻地覆。”
关永杰躬身说:“如此大善。”
……
朱弦越的流民行营在城外寻了一片盐碱空地安营扎寨,随后便在付出了足有二两银子一石的高价后,这才买了一百担陈米杂粮。
望着正在运量的民壮,朱弦越陷入了沉思。
他招来了朱一学,说道:“你将流民之中,经过商,有一定经验的人找出几人,我要用他们。
告诉他们,如果能为我所用。
以后每日不再仅仅只有稀粥果腹度日,有吃饱饭,得高薪的机会。”
朱一学应命离去。
朱弦越的难处很简单:他很快没钱了。
穿越空间里,堆积着足有将近两万多块的现金。朱弦越缺的不是现代的钱,是明末的钱。
买了一百担粮食,朱弦越刚刚从商水县搞到的五百两银子就只剩下二百两。
朱弦越不得不感慨:想要养活一千多人,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啊。
更何况,朱弦越竟然还想也将这一千多人也都逐步识字,灌输他们吃朱弦越饭,给朱弦越干活,忠于朱弦越的思想。
不多时,朱弦越见到了一个衣着还算得体,只是面有菜色,虚弱不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