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宁呈打伤木头奔去拿信纸的时刻。
此时的齐午刚刚进入地牢,他看向抱着胳膊呲牙咧嘴、涕泗横流的木头。
这是……疼哭了?
也是,谁会闲的没事去挑惹太平府,这些黑甲说不定还没和人死斗过。
留他还有用,明日得让他出面对簿公堂。
齐午一巴掌打晕木头,抬眼四顾。
恰好看到附近那扇被宁呈拍到变形的牢门,便顺势抬脚踹开牢门,将木头扔了进去。
然后提着剑转瞬出现在宁呈身后。
这场走火案的流程是这样的:
有高人安排身中荧惑的白兰合理的死在无忧城。
得知宁呈也会参加酒席,恰好想起这人坏了他的好事。
于是临时更改计划,试图将木匠卷入其中,一并抹除。
香火法术【荧惑】可以引导人心。
高人通过荧惑给白兰传递了两条暗示。
一是与宁呈肉体接触,留下荧惑的引子。
二是向他递上这封信。
回忆到这里,齐午意识到一件事。
高人的手段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玄妙莫测,他只能顺着欲望牵引人心:让白兰勾引宁呈。
并非完全操纵人心:白兰身中荧惑后,居然在身上藏了一包毒药,并在宁呈家中等待时,摆脱荧惑,服毒自杀。
“蠢!”
陈侍郎摇头失笑。
有了这封解释案件起因的信,足以将宁呈拖入案情。
其实,他有机会置身事外的,只要不冲入火场,冷眼旁观。
可是——既然没有奸情,那你为什么火急火燎的冲进去救人?
先毁其名,街坊邻里不能容他。
再断其路,太平郡主不能容他。
一个刚活出希望就被碾落泥沼的普通人,无需再加害于他,他自己会寻死的。
比如同在城西的吴秀才。
宁呈的额头覆了一层冷汗,强行板起苍白的脸撑场面。
他为了尽快恢复行动能力,把青烟全部用来愈合胳膊与双腿上的伤势。
就在用力打伤木头的时候,断了的肋骨刺破血肉,钻出了皮肤表面。
妈的,好疼!
至于因为冲入火场救人而后悔……
谁能熟视无睹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火中挣扎?
……
太平府。
安静的夜色下,屋内灯火通明。
美人红衣,端坐于案牍前,焚香飘烟。
萧九韵一手挽袖,素手持笔,见她黛眉微蹙,似在沉思。
嘭!
屋门被人撞开,夜风冲入暖屋,搅乱香烟,卷着萧九韵青丝飞舞。
“救他。”
素威瞪着眼睛站在萧九韵面前,又强调了一遍:“救宁呈。”
萧九韵抬起素净姣好的鹅蛋脸:“怎么回事?”
“他被捕快捉走了。”
“犯错就要惩治,我哪能带头破坏律法。”
萧九韵的视线转回桌上的奏疏,摆手道:“你正处在关键时刻,莫要耽搁了休息,快回去吧。”
素威贝齿咬着下唇,神色纠结,过了许久,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他是天才,灵脉异于常人。”
“嗯?”萧九韵略作思考,朱唇上噙起笑意:“你怕我抽他灵脉?”
这小荒兽,越养越疏远。
“你说过,要保护下属。”
素威鼓起勇气,与那双凌厉的凤目对视,声音坚定:“我很快就能查清他的天赋变好的原因!”
她也能强行逼问宁呈,但她不想这么做。她不像佘淼那样威风凛凛,众人追随。
宁呈是她唯一的小跟班。
万一不小心给吓跑了怎么办!
“你还知道是我教伱善待下属!”
只见素威脖子一缩,刚才的气势瞬间散的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只软趴趴的懒猫。
萧九韵的凤目舒张开来,其实心中对素威的做法满意极了。
她起身披上外衣,缓缓道:
“我早已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了。何况,天赋只能缩短成圣的时间,我们何曾畏惧过漫长岁月。”
萧九韵莲步轻移,走至素威身前,抬起纤细如玉的手指,在她的额头一弹。
啪!
素威捂着脑袋跳开,委屈巴巴的嘟着嘴,眼中泪花流转,悲呼一声:“唔,痛!”
萧九韵走出房门,用有韵味的独特嗓音继续道:
“另外,他能提升天赋,并不意味着我也能。因一己私欲而坏掉一个前途光明的好苗子——呵,我还没那么蠢。”
夜色下,红裙如火,白甲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
太平府的大门轰隆打开。
巡逻的那两个黑甲士兵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齐齐傻了眼。
“我嘞個去!这宁呈谁啊,脸真大,还真把郡主给请出动了!”
“别惊讶了!当务之急,是咱俩得上去证明纸条是你写的。”
“这要怎么证明啊!万一有人说这是模仿的笔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