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淼伸出葱白手指接过宁呈递来的本子,便听他开口告退,桃花眼中狐疑浮现:“为何这么急着离开?”
“现在是上午打擂的时辰。”
“去吧去吧。”
佘淼凭空取出酒壶,酒液注满酒杯,燥热的房间中顷刻间酒香四溢。
她嘟起嘴唇略作思考,玉指虚点,躺椅旁飘来一盘点心。
与此同时,正在吃早饭的萧九韵抬眸看向空了一角的桌面,不禁莞尔轻笑,宛若室内生花。
侍立在旁的侍女顿时看直了眼。
怪不得郡主是雍州第一美人呢,在她看来,话本里边描述的那些仙女也不过如此。
说起来,太平府内还有个仙女般标志的人儿。
前些日子,她被分配到管家院打扫,原本因为将要与丑陋可怖的大管家打交道而心惶惶,却不想在院中见到了一个风韵美妇。
姿色稍逊于郡主几分,但那摇曳身姿叫她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抱在怀中揉捏。
佘淼翻了页画稿,有些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这宁呈的确有才,若不是来历清楚明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合欢宗弟子……手下画出来的那些画面,简直耸人听闻,夸张的画风震撼人心,但看久了那些东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近日来,看画稿获得的阳息质量直线下滑,这样下去,又得衰弱回鬼魂状态了。
今天这份倒是走了不一样的路子,居然开始着重于情节推进,这都三页过去了,还没进入正题……可她要看的不是这个啊!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书生,名叫宁采臣,家有病妻,平日里逢人便说,生平无二色。
有一日,宁采臣离家出行,暂住破寺,他在寺庙拾到金块,但他为人正直,并未拿走金块,而是放在原地,以待失主来取。
看到这里,佘淼冷笑一声。
这是你能想出来剧情?那些木供奉递交上来的举报信已经垒起半人高,也不知道是在检举谁视财如命。
回到画稿上。
夜间,聂小倩悄然推门而入,身着黑裙,体态婀娜,却生了一张清秀可怜的脸蛋。
之后的画面,便是聂小倩贴向宁采臣,媚态流露,软玉呢喃,玉手解衣……【月夜难入睡,愿与你相好。】
哗啦!
下一页,宁采臣态度坚定的推开聂小倩,【你应该提防别人议论,我更怕人们说三道四,稍一失足,就要丢尽脸面。】
佘淼才露期待的面容瞬间一黑。
我是来看男主抵御诱惑、女主心生惭愧的?
念在宁呈以往的超高绘画水平,她还是耐心看了下去。
原来这聂小倩是個阴魂,尸体被大妖藏起,只能听命于大妖,诱惑路人,趁机吸取其生气。
她第一次遇到这般正直的人,所以请求宁采臣挖出她的尸体,换个好地方埋了,好让她重回自由。
哗啦!
聂小倩自由之后,并未离去,而是因为爱慕跟随宁采臣回家。
可宁采臣家有病妻,以“生平无二色”拒绝了聂小倩愿为妾的请求。
正当聂小倩万念俱灰、心如刀割,下定决心离去之时,她听到了宁采臣与妻子欢好的声音。
她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身折返,捅破窗户纸偷窥。
屋内,二人激烈的拥吻。
屋外,聂小倩脸色通红的抠着窗沿。
想要转头离去,但又想多看看恩公现在的模样。
故事达到了高潮,在宁采臣妻子睡去时,他自言自语吐出了今日胡闹的真正原因。
他忍受不住聂小倩的诱惑,只得借此来让自己冷静。
聂小倩听了,激动喜悦压过了不甘与痛苦,还是留了下来。
数日后。
宁采臣妻子病故,听聂小倩说他过去经常行善,功德册上定下三个注定光宗耀祖的儿子,不会因为娶阴魂作妻而消失。
于是欣然大办宴席,迎娶聂小倩为妻。
洞房当晚,二人真情流露,互诉爱慕。
哗啦!
之后的内容,便是喜闻乐见的舒展肌肉与挥洒汗珠。
果然,合欢就该是同心念、相尽欢,才是真正的阴阳合。
如果缺少了心意相通这一步,那只是欲念而非合欢。
此前那些读物内容如泥雕木偶,回看时索然无味的原因就在这儿。
佘淼满足的叹息一声,灵脉中的阳息如岩浆一般翻涌,几近满溢而出,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水润,一对桃花眼如含春水,隐有波光闪烁。
“原来佘姨通过看这种东西维持阴阳平衡。”
耳后突然响起了磁性的嗓音。
房间陷入短暂的死寂。
佘淼脑中空白,身体绷直,双腿不安分的绞住,桃花眼眨了又眨。
换作别人来了,她也不会这么尴尬,但来人是她从小带到大,将她视作娘亲的萧九韵。
曾几何时,她还指着画稿中的‘社死’二字问宁呈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无比深刻的领会了这种惨烈的死亡方式。
不过,在九韵这边,她是大人。
她面无表情的合上画稿,僵硬的转头看去:“你来这里作甚?”
萧九韵凤目含笑,道:“佘管家想问的是,你几时来到这里吧?”
佘淼眼角抽搐,这次看的太入神,居然忘记观察周围了,她板起脸严肃的教训道:“你还未婚嫁,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咳,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关于陈侍郎一事,想请佘管家利用齐午的记忆,做些能直接威胁到他的手段,”萧九韵话头停顿,似笑非笑地说道:“顺便叮嘱宁呈几句话。”
佘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圈,为了挽回自己那可靠的长辈形象,她急中生智:
“我只看双修图解,这也是一种修行不是?谁会看如此不知廉耻的剧情啊!那宁呈为了讨好我而献上这画本,实在可恶,居然拿这种秽物来考验我。”
萧九韵眉头一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再不多言,而是取来纸笔端坐在书桌前写字。
佘淼则是回忆起搜齐午灵魂时的画面来,素手中水汽蒸腾,有人影飞速闪过,空气中还有语速快到变音的男声。
一刻后,她将一粒拇指大的晶粒放在了萧九韵面前,目光落在九韵手肘下边的宣纸上,奇道:“你为什么要把这故事写下来?”
“宁呈想找我学字,我写一份供他临摹。”
“你这宁采臣写错了,采字呢?”话音一落,佘淼脸色铁青,满头黑线,咬牙切齿道:“这宁呈,好大的胆子!”
回头再看,什么宁臣,什么吸食生气的阴魂,这混蛋拐弯抹角的想说什么呢!
“目无尊卑,实在可气!就这还想学老娘的灵术,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气得胸口起伏,一掌抽飞酒杯,一脚踢翻装着点心的盘子,正要掀桌,却发现萧九韵早已离开。
不知为何,无人再侧,她瞬间就不生气了,反而还有些好笑。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