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哥儿，你的身体......”白默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李贺脸色微白，忽地轻笑，“生死由命，不必介怀，不能成仙入道，能在靖国留下我李贺的文名也未尝不好。”

“生死由命？”白默心中莫名感到愤懑不平，一股恶气涌动，“凭什么生死由命，大好男儿生于世间，性命岂能掌握在他人手中，哪怕是所谓的命由天定，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李贺不知白默在想什么，只是笑道，“默小弟，他日你成仙后，说不定再过千百年，依旧能听见我李贺的诗词流传在这片土地上，倒也是一番美谈。”

白默不语，几息后，心中下定决心，沉声道，“贺哥儿放心，我此去定然想办法为你寻找生机，不管成与不成，都会回来寻你。”

李贺心中摇头，却也不忍拒绝，只是笑道，“好！我等你来渡我！”

说着，李贺从怀中取出一本无名册子交给白默。

“春来野径老藤苏，地骨天精煮药炉。

雁使西风收叶去，仙人杖上挂瑚珠。”

“看着像写枸杞子的......”白默接过，随手翻看一页，便见册子上的这首诗，笔迹苍劲有力，墨痕泛新，似是刚写不久，向前再翻数页，皆是一首首诗词，不由面露疑惑，贺哥儿这是？”

李贺看着册子，眼中带着追忆，“这册子记载了我生平的所有诗文，或是完整，或是孤句，本想着写满后再为其署名，如今你将远行，就带上做个念想，也算替我看一看仙人的世界。”

白默恍然，点头笑道，“你我出身昌谷，又是贺哥儿的毕生心血，不如就叫《昌谷集》。”

“昌谷......”李贺思索几息，眼睛一亮，笑道，“不错，就叫昌谷集！！”

时间飞逝，三个时辰，转眼便过。

宫殿外一座宽广的场院上，数百人聚集在此，目光炯炯的看着七位道人。

人群中，除了殿中左侧之人，更是多出了不少生面孔。

一番打听下，白默这些人才知道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最早通过铜镜测试的的距今已足有月余了。

一位身量高大的道人向前走出几步。

此人身材魁梧的吓人，高足有九尺，身上的衣物被绷的发紧，露出清晰的轮廓，恍惚间，像是一座行走的小山，投下大片阴影。

他一言不发，从背后取下一個包裹，解开一看，却是几个小巧玲珑的马车，约有拳头大小，各自被两匹袖珍小马拉着，马车与袖珍小马色泽墨绿，好似通体由青铜铸造，线条分明。

“是活物？”白默耳聪目明，清晰的看见马车前的青铜小马眨了眨眼睛，心中错愕不已。

这时，魁梧道人将包裹一抛，袖珍马车便化作一道道流光散落在四周。

“千山车，起！”

道人口中轻喝，那些袖珍的马儿忽然希律律的叫了起来，每叫一声，便肉眼可见的涨大一圈，身后拉着的小车同样如此。

不多时，原地便出现了七辆庞然大物，马车长有五六丈，宽也有四五丈，比普通的小楼还要庞大几分，即便静立不动，亦然给人一种沉重无比的压迫感。

周围人看的目不转睛，这可比什么江湖戏法要神奇的多。

“好大的马！要是能骑着跑上几圈，该是何等的威风！”白默身旁，方野云目光热切的盯着青铜马，啧啧称奇。

白默不由点头，这些青铜马虽然比马车小了不少，可也有丈六高，大的惊人。

头顶有独角，脖颈有鬃毛，除此之外，身上并无毛发，而是一片片的鳞甲，看着不像是马，更像是某种凶残的野兽。光是马蹄就比海碗还大，要是被踢上一脚，定然性命难保。

“按测试的批次上车。”白衣老道呵呵笑道，指挥着众人。

“七辆，看来是一位道人坐镇一辆了。”白默念头转动，和方野云这个为数不多的熟人一同上了最近的一辆。

不多时，众人全部上车后，七位道人对视一眼，莫名一笑，皆是脚下生风，飘然而起，落在车顶。

“希律绿！！”

青铜马鼻翼张合，喷出两股气流，扬起马蹄，嘶鸣一声，拉着马车缓缓前行。

车轮吱呀转动几圈后，速度越来越快，几个呼吸间，马车已化为一道墨绿残影，飞驰如电，掀起一阵狂风，将附近的屋顶掀开。

嘭！嘭！嘭！

青铜马所过之处，地面翻起一个个大坑，相距三四丈远，显然马蹄踏下时力量惊人，以至于石板炸开！

王宫中，看着青铜马带着马车一步跃过高墙消失在远处，靖帝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天目宗的道人六十年降临一次，王兄怎么看着不太高兴。”靖帝身后，一名身着紫衣的王侯权贵疑惑开口。

靖帝撇了他一眼，忽然冷声道，“这群道人绝不是天目宗出身！”

“什么！！”紫衣王侯心中一惊，脱口而出，“王兄的意思是，这群道人是假的？”

“哼！”靖帝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沉声道，“王族隐秘想必你也看过，可还记得前几次有关道人的记载。”

紫衣王侯迟疑道，“王兄指的是？”

“按照隐秘记载，天目宗筛选仙种时，或是用一口大钟惊魂，或是禽鸟啼鸣，从未用过什么醒魂香，引魂幡，离去时也非青铜车，而是一艘巨船。”靖帝眼中满是怒意，恨声道。

“会不会是弄错了？”紫衣王侯心中惊慌，“若这群道人真是假的，我等岂不是犯了大错，是否要派大军阻拦，以烽火传信，兴许还来得及。”

“拦什么拦！就算不是天目宗的人，却还是货真价实的道人，岂是普通人能阻拦的，光是这几辆青铜车就足以在大军中来去自如，多少猛士大将都挡不下。”靖帝面无表情，幽幽开口。

“哎......”紫衣王侯面露颓然，长叹了口气，满是艳羡道，“道人真有这么强吗......”

“不错！堪称无所不能！”靖帝看着自己布满细纹的双手，心中忽地生出几分不甘，随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