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本来下午还要练习新的曲目,但是遇到这么一档事,只能提前打道回府,结束今天的旅程。
左向东在附近找了一家度假旅馆要一间房,打扫干净肉身,洗个热水澡,准备返回台北市区。
吴因梦静静坐在宾馆的床沿上,若有所思,精神恍惚,双手在裙褶中互绞着,不安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迷迷糊糊的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
在松林里的事,还如同在梦幻中。
左向东这个可恶的男人,他竟然没有问过她肯不肯,愿不愿意,在自己完全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霸道的取得了她的初吻!
这是她的初吻!
吴因梦脑海里回忆着当时的那一幕,伸手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唇,脸颊上慢慢泛起一片红晕。
“淅沥沥沥—”
吴因梦耳朵里听着浴室里传来唰唰的流水声,更加的坐立难安,忽然整个脸都发起烧来了。
哪怕是她不刻意去想,也抑制不住脑海里,自己的一墙之隔,有个男人在洗澡的画面。
这男人和她只有几尺的距离。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今天不止大胆和异性单独去外面游玩,现在还公然在相处在一個旅馆房间里,如果传出去,让她如何是好。
哪怕是两人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在这个保守的年代里,同样是件非常骇人听闻的事情。
哪怕是那些太妹也没这么放荡。
半响后,左向东在浴室中赤脚走出来,全身只穿着一条内裤,手里拿着毛巾在擦拭头发。
“啊,你怎么能这样?”
吴因梦哪知道他会这么随便就出来了,忽然之间尴尬起来,飞红了双颊,羞得下意识伸手掩住了眼睛。
但是她的指缝间又忍不住偷偷去打量,他的外表英俊如押沙龙,身材英伟如大卫王。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那充满线条的双臂,那均匀的腹部,壮硕的肩膀,甚至可以看到茸茸的浓密腋毛,都让她的心脏扑扑的跳动,让本来对他爱慕的她,更加为之心动。
在好色这种事上,男与女都一样。
左向东表现得光明磊落,哪管她大惊小怪,他这不是有衣服蔽体吗,又不是一丝不挂。
这种小型简陋的旅馆,哪有什么浴袍会给旅客提供,只有那些高级酒店才有这种基本服务。
他只能随便将就一点了。
吴因梦心扑扑地跳动起来,手指无意识的在缠绕腰间的丝带,有个赤果着上半身的异性坐在身侧,那种浓烈阳刚的男性气息,瞬间就感染了她,视觉上的冲击,更是让她难以自持。
她深呼吸一下,怕自己定力不够。
左向东见这个平时一副冷若冰霜的小姑娘,竟然会表现如此羞涩,故意朝她坐靠近过去。
他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吴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吴因梦吓得用手交叉护着胸前,嗫嗫嚅嚅的说:“男女独处一室,也不一定要睡觉的。”
左向东更靠近过去,很具挑逗成分地说:“可是如果不睡觉,那仿佛是我嫌弃你不够吸引力似的,如果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的话,那除非我不是男人。”
吴因梦轻轻咬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自己十分笨拙,笨拙得无法开口说些什么,笨拙得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思,要说论诡辩,十个她加起来,也不是左向东的对手。
吴因梦只觉得室内好静好静,仿佛听到了自己那砰砰的心跳声,气氛也变得非常暧昧起来。
左向东适可而止,把她整个人慢慢拥在怀里,俯下身子,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吴因梦终于对他卸下了防备,仿佛瞬间抽离了身体的力气,娇不胜力的依偎在他胸膛上。
她悄悄抬眼偷看他,发现他始终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自己,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知怎的,吴因梦的面颊又慢慢涨红起来,变得滚烫了,睫毛抵不过羞意的垂下来,半掩住那魅惑的眸子。
左向东用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地抚摸着她那略施脂粉,娇嫩的皮肤,深深的凝视着她。
说实在的,她那对黑蒙蒙的、迷离的、冷艳、神秘的眸子,是他见过最美的眼睛。
吴因梦微微的仰着头,只觉到浑身都发起热来,使她几乎被这炙热的目光给融化掉了。
他那对脉脉含情的眼睛,是那样温柔,那样热烈,那样真挚,又那样带着让人着魔的诱惑,
有片刻,她不能呼吸,不能思想。
在吴因梦还在灵魂出窍的时候,左向东再度捉住了她那微张的嘴唇,把她拉回到现实中。
左向东对她那种细腻的温柔,终于吴因梦在实践中找到了感觉,于是有了同等细腻的回应。
她的身子不再僵硬了,她的嘴唇不再冰冷了,一双玉臂不知不觉的绕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契入这温柔的交颈中,深深的享受。
发乎情,止于礼。
两人只是拥抱和接吻,并没有再进一步发展下去,没有在这陌生小旅馆里,再越雷池半步。
两人这样温温存存的搂着半躺在床上,偶尔在说几个类似歹徒闯进女浴室该掩住什么地方的香艳笑话。
吴因梦一直红扑扑,不住地娇羞。
她对左向东不继续「冒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他的好感更是层层的加深。
他是个懂得分寸,有风度、不下流、尊重女孩的男人,简直让她舒服得实在不讨厌。
吴因梦其实弄不清楚自己对左向东的感情,甚至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这算不算叫恋爱关系。
两人迅速进入了心灵契合的热恋状态,关系发展那么快,快到让她都有些有些后怕,更没有勇气和他发生更加亲密的事情。
她是个感情单纯女孩,对男女之事,根本一窍不通,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一直被动的接受。
之前在学校里偶尔在同学之间私下相传的一些外国杂志,看过一些那方面描写的文章,也是这种点到即止的,但每次都能把她看得脸红红,心里对那种事既是渴望,好奇、又害怕。
其实吴因梦内心知道,如果左向东再强求对她做那种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去拒绝,大概只能半推半就答应下来,任由他来欺负了。
她现在的思想和行动都出现了混乱,已经开始受到左向东的支配,差点失去了自我控制。
在别人的眼中,吴因梦是个懂事、聪明、性格独立的女孩,一直是被很多大人看好的女生。
但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情窦初开,对爱情向往渴望,对男女之事是懵懵懂懂的小女生。
在左向东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面前,她是纯真的可怜,简直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吴因梦把脸轻轻贴在左向东的胸膛上,静静听着那颗生动的、规律的、充满活力的心脏,对他有一份强烈的依恋和崇拜,恨不得把自己的整个心和生命都给了他。
左向东用手指轻抚她的头发,在她耳畔低语:“因子,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那么新潮的,很现代的女孩子,追求你的人是不是有一个加强连呢?”
“唔,”
吴因梦听到他说的那么夸张,嘴角忽然泛起了有点俏皮的微笑,佯装努力地想了一想。
她的声音仍然轻轻慢慢的,“并没有一大堆人追我,只有一两个而已,可是,我没有给他们这种机会。”
她答得有些言不由衷。
事实上,她读的是寄宿女校,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优秀的异性,而且母亲也三申五令,不准她在读大学前交男朋友,她只能按捺住青春期里那颗驿动的心。
“笃笃—”
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敲响,在左向东怀中的吴因梦像个受惊兔子,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接着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左先生,您的衣物买到了,您方便开门拿一下吗?”
左向东入住的时候,给了旅馆的服务生一笔特别的小费,让她帮忙替他买了一套符合他尺码的衣服回来,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躲在房间里。
在开车回台北的路上,左向东一只手熟练开车,一只手轻轻握吴因梦的小手,十指紧扣。
他们两个都默然不语,但两人身心好像调成了同一个频率,能量便无止无休地共振起来。
夕阳无限好,在不知不觉在下沉,天空中笼罩下来一层晚霞,让这个黄昏变得更加美丽。
吴因梦偷偷看了眼左向东,眼睛里藏着无数的柔情,充满了心跳欣喜、一种灵魂深处的渴望,像波涛般泛滥了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的一趟淡水之行,已经翻开了她生命中崭新的一页,生活也开始变得不可预知。
她和异性的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都发生在这么平凡普通的一天,太不可思议了。
那郊外拂面而来的风,吹散了她的头发,晚霞映红了整个天空,也映红了她的面颊。
车子回到台北,已是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