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褚林光来到武馆训练，按照惯例，先去客堂给郭威请安，结果在客堂门口看到黑虎跪在了那边。

“师兄，你怎么啦？”

褚林光知道肯定是事情败露了。

“师弟，师父在等你一起去吃饭。”

黑虎抬起头来，脸已经没有昨日肿胀，但眼眶通红，看样子昨晚一夜没睡，可能是跪到了现在。

“哦。”

褚林光不知道该说啥好，进去给郭威请安后，和郭威一起来到饭堂吃饭，黑虎则在客堂门口继续跪着。

食不言寝不语。

褚林光老实吃饭，什么也没问，吃完把碗筷收拾好后，就去后院练习枪法，郭威一会后过来指点他修行，黑虎则被晾在了客堂。

中午的时候，郭芳于心不忍，过来说道：“爹，黑虎知道错了，你就让他起来吧！再那么跪下去，身子坏了日后怎么参加武考。”

“哼，他刚练出刀鸣声，就敢跑去挑衅大刀帮的人，如此冲动好事，将来就算能中榜，也会给我惹来一身麻烦。”

郭威气道。

当晚黑虎在酒街被大刀帮的人收拾后，大刀帮的人当天晚上就送来了消息，说什么和他徒弟切磋，拳脚无眼，希望郭师傅不要介意。

次日他就想听听黑虎怎么解释，结果黑虎假装牙疼，让黑老爷过来请假，想要以此糊弄过去，把他气得专门配一副药让褚林光送去给黑虎服用。黑虎吃了后，马上引起了副作用，连夜跑过来求救，在他面前疼得死去活来，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是他主动挑衅人家，结果一张脸被人用刀身连续拍中了十几下，把他的脸都给丢光了。

郭芳也知道是黑虎不对，只能去把黑虎拉过来，让黑虎亲自给郭威认错。

“住口！”

但郭威连给黑虎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黑虎只能低着头，继续跪在郭威面前。

郭芳无可奈何，只能看向褚林光，希望褚林光也帮忙劝劝。

褚林光将长枪放回落兵台，他知道免不了要帮黑虎说好话，毕竟师兄弟一场，如果什么都不理，郭威也会觉得他太冷漠。

不过劝郭威原谅黑虎是个技术活。

尤其是不能在郭威气头上。

万一触了郭威眉头，怒火烧到自己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拿起那把常和黑虎一起训练的长刀，走到一旁练习起了铁山刀法。

郭芳神色一怔，褚林光难道想见死不救？

黑虎内心苦闷，自己好歹经常请褚林光吃饭。

郭威眉头微皱，他虽然不会轻易原谅黑虎，但却希望看到师兄弟和睦，齐心协力的景象。

如果黑虎受罚褚林光无动于衷，那他们这份师兄弟情，就不会维持太久，将来自己百年后，弟子为了他的传承，可能会反目成仇。

这是作为师父最不愿意看到的状况。

“呼！”

褚林光仿佛没有看到三人表情变化，自顾着在一旁练习起了铁山刀法，将十二路刀法从头到尾耍一遍。

他耍得非常流畅又稳健，看起来赏心悦目，但郭芳却欣赏不了，甚至有些生气，觉得褚林光有点不近人情。

郭威则暗叹一声。

他突然想到自己手底下，现在就褚林光和黑虎两个弟子，如果黑虎被他逐出师门，那褚林光就能得到他的全部心血，将来更有可能考中武举人。

或许是抱着这种想法，褚林光才不愿替黑虎求情。

功名利禄让人为之疯狂。

褚林光家境贫寒，有这种心思，好像也不奇怪，想到这里郭威再次暗叹一声，就要招呼黑虎起来，给他一次机会。

“啸！”

但就在这时。

一道嘹亮的刀鸣声传来。

将十二路刀法耍一遍的褚林光没有停手，反而将十二路刀法打乱，每一招都爆发出惊人的刀鸣声，刀势纵横，像是苦练多年的老师傅，一招一式都有惊人的破坏力。

显然他已经将铁山刀法修炼至圆满。

否则刀鸣声不会如此强大。

“啸！”

褚林光一招拦腰横斩，刀锋仿佛点燃空气，刀鸣声像爆竹一般刺耳。

“好！”

郭威看出这一刀威力。

足以在道试考核取得甲等成绩。

忍不住拍手叫道。

“砰！”

褚林光收刀站稳，砰一声跪在郭威面前。

“起来。”

郭威想将褚林光扶起，以为褚林光要说些感谢的话。

岂料褚林光叩头道：“师父，您原谅师兄吧，他跑去酒街惹事，也是想为您扬名立万，只是没料到大刀帮人多势众，才因此吃了亏，正所谓知耻而后勇，师兄会记住这次教训。”

“呃……”

郭威手悬在空中，整個人都呆住。

郭芳捂着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到了先前误解褚林光，她眼眶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黑虎，则是如遭电击，他见到褚林光修炼出比自己更响亮的刀鸣声，内心充满绝望，感觉郭威可能再也不需要他了。

没想到褚林光刀法突破的第一件事情，是为了给他求情。

而且，看现在的状况，褚林光分明早已突破，之所以没显露出来，是为了怕自己扫兴才一直憋着，此刻暴露还是为了减轻郭威怒火，替他求情！

想到这，黑虎眼眶不争气的掉下一串串眼泪，褚林光这份情，他记下了。

“来，快起来！”

郭威也反应了过来，黑虎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能想不到，细听的话，都能感觉出来他声音在颤动。

“师父，您原谅师兄了？”

褚林光一脸期盼的问道。

“嗯，为师不怪他了，黑虎，你起来吧，知耻而后勇，记住林光刚才说的话。”

郭威点着头，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褚林光的肩膀。

弟子和睦，齐心协力，是他这个做师父的最想看到的一幕，何况褚林光还如此懂事。

“师父，弟子发誓，今后绝不再让您失望，也绝不惹是生非！”

黑虎声泪俱下，向郭威叩头。

“好，为师记住了，你起来吧！”

郭威点了点头。

“谢师父。”

黑虎擦了一把泪，又向褚林光抱拳道：“师弟，知耻而后勇，师兄记住了，谢谢你。”

“嗯。”

褚林光点着头。

“你们先练着，我去胡屠户那边买只肘子。”

郭芳声音哽咽，背过身将眼泪擦掉，然后迅速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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