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弯下腰，紧紧抓着许哲的双手。

她还是坐在床边，双脚浸在热水盆里，脸上的表情焦急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

此时，许哲抬起头来。而他的表情又更增添了沈岚的不安。她看得出来，少年正咬紧牙关，仿佛在忍受着什么……他忍受的是什么还用得着多想吗？那当然是被迫给女孩子洗脚的屈辱啊！

沈岚觉得自己真有点过分了。就算许哲跟宋星叶有暧昧，可人家毕竟也是认识了好几年，初中时期就是很好的朋友了，让他一下子把这种关系断掉，未免有点霸道。更何况现在想来，许哲虽然是扶着宋星叶回家，但这毕竟是事出有因，并不是真的在搞暧昧……吧？

就算要惩罚，做一顿饭、挠痒痒之类的应该也就差不多了。沈岚此时越来越觉得，自己提了这么过分的要求，而许哲居然咬着牙承受这种屈辱也要执行下去，这说明什么？

他居然这么爱自己，甚至甘愿牺牲尊严吗？

然后，许哲又掷地有声地说：“我既然答应了你，那就不会反悔。”

沈岚愣住了。

她觉得，这种言出必行的男孩子，实在太帅气了！

眼看着许哲又要伸手，沈岚连忙用力抓紧，说：“可是这样对你来说也太屈辱了！不行，真的不行，我会不安的！”

“没什么屈辱……”许哲停顿了一下，非常自然地改口，“没什么屈辱可以比得上我对你的承诺。还是那句话，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沈岚忽然猛地一拽，把许哲从小圆凳上拉了起来，抱住了他。

少女郑重说道：“对不起，我后悔了，这个惩罚撤销。”

许哲：“这还能撤销的？”

沈岚：“你今天晚上已经给我做过饭了，这个，就算是惩罚了。”

许哲却依然坚决：“你不安那是你的事，我答应好要做的，那就是我的事。行了，你乖乖坐好别动。”

不容她再抗拒，许哲把少女摁在床边坐下，然后自己坐回到小圆凳上，先捉住了她的小腿。

然后，他的双手顺着小腿往下，终于按住了少女的脚背。

考虑到沈岚刚刚才洗过了澡，现在给她洗脚，未免有点多此一举的感觉。不过对于许哲而言，此刻却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他不得不再次低下头去，免得让沈岚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忽然，少女扭捏着说：“许哲，有点痒啊……”

“哪里痒？”

“脚底和脚趾……”

“那这样呢？”

为了避免引起女孩子的抗拒心理，许哲没有再刺激最敏感的部位，而是轻轻揉着她的脚背和脚腕。他发觉，跟自己的脚腕相比，女孩子的踝关节似乎都要柔软许多，摸起来感觉软绵绵的。

又或许是因为個人体质的差异？如果换成唐凌菲的脚腕，是不是会更有韧性？

许哲低着头操作，胡思乱想着，却没有注意到沈岚的异样。只要他此刻抬起头看一眼就知道了，短发少女此时双手捂着脸，眼里满是慌乱之色。

就算不是最敏感的部位，可是这样被男孩子的双手揉捏的感觉，还是有点过于刺激……那种痒，似乎更多的是发自心理层面，而不是生理上的。

沈岚突然摁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说：“这样就够了吧？我洗好了，你住手。”

许哲：“现在就停吗？可我给你灌了这么多热水……”

沈岚连忙道：“够了够了，我不太喜欢泡脚，这样就可以了。”

许哲点了点头，抽了几张厨房纸巾，一张擦了擦手，另外几张都打算用来给她擦脚。

沈岚抢过厨房纸巾：“我自己擦就好！”

许哲一边慢慢地擦着手，一边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有点不够。简而言之，就是那种屈辱感好像没有演出来。而为了以后让沈岚把给她洗脚这种事当做真正的惩罚，许哲觉得，还是有必要拼一下演技的。

于是他皱着眉说：“你又不喜欢洗脚，还让我给你洗，这是什么意思？专门羞辱我？”

沈岚的语气有些虚：“所以说是惩罚嘛……”

许哲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你现在也明白这样很过分了？”

沈岚：“对不起。”

许哲摇了摇头：“算了，对不起的话不必说。既然是两个人相处，以后总会有各种互相亏欠的事情。但我不会说要惩罚你，我也不会考虑什么惩罚的手段。”

这话，让沈岚愈发羞愧：“那我以后也不惩罚……”

“不，”许哲却打断道，“答应好的事情我不会反悔。你以后当然可以惩罚我，但我建议，只有在你真的非常愤怒，或者说我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因为既然是惩罚，那像是今天这样带点羞辱性质的，也很正常，不是么？”

沈岚：“你以后会做很过分的事情吗？”

许哲：“我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我话就撂这了。要是你真觉得莪对不起你，大可以一脚踩我身上。”

沈岚使劲摇头：“我不会那么做的！”

许哲：“脱了鞋踩呗。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既然你都说了要惩罚，就别太儿戏了。今天这一出弄得，害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设……”

沈岚抱住了他：“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随便想着惩罚你了！”

两人紧紧相拥的姿势，自然是看不到对方表情的。

于是，此时许哲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遗憾。今天这戏好像演过了一点，顺着话题往下就收不住了，怎么办？

难不成以后为了她的“惩罚”还真要拉着小叶子或菲菲，给她玩点目前犯的把戏？

而这时，短发少女忍不住说：“但我觉得你今天好帅。答应了要接受惩罚，就算再不爽也要做下去，这种决心真的很帅！”

许哲：“是么……”

沈岚又说道：“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跟宋星叶或者唐凌菲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基本的底线肯定会有，但我们毕竟太熟了，太突兀地拉开距离会很奇怪。”

这话说完，许哲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渣男发言的意思。

但比他更缺乏经验的沈岚，此时却并没有揪着声讨，而是问道：“如果男女之间太熟悉的话，是不是就更像是哥们，而不是恋人？”

许哲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诱导道：“还记得我给唐凌菲准备的那首歌吗？你也听过，感觉怎么样？”

沈岚顿时笑了起来：“变成暗恋对象的哥们，祝福人家和女朋友吗？那歌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