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许哲和沈岚一起躺在床上。

灯早就关了，房间里只剩一点微光，那是外面的灯火透过窗帘的缝隙，投进来的一丝丝光线。

所以少男少女根本不可能看到对方，只能凭借触觉，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而这种触觉，已然没了一两个小时以前的刺激，只剩下了满满的温馨和情意。

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少女的声音：“我睡不着啊。”

许哲：“我也是。”

沈岚：“你在想什么？”

许哲：“不好说，脑袋乱乱的，好像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没有想。”

沈岚打趣道：“听起来，有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感觉呢。”

许哲：“这大概就是贤者时间吧……不，其实已经不是贤者时间了，都过了这么久。”

沈岚：“贤者时间，是什么意思？”

许哲无声地笑了起来。

在日常生活中，尤其是学习和工作状态下，沈岚都毫无疑问是特别聪明且博学的。可是一旦涉及到某些方面，她的知识点就暴露出盲区了。给一个这样聪颖的小姐姐教授‘知识’，无疑是种别样的趣味。

于是他解释道：“就是在那种事过后，会有一段时间，男生出于无欲无求的奇妙状态。可能会觉得空虚，甚至去想一些哲学问题。”

沈岚：“女生也会有吗？还是说仅限于男生？”

许哲：“这就没法问我了，得问你。刚才咱们完事以后，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特别的感想……”沈岚沉吟道，“应该有吧。”

许哲：“那就请岚姐告诉我，女生的贤者时间是什么状态了。”

沈岚却安静了几秒钟，然后语气变得有些任性：“不告诉伱！”

许哲：“你怎么……”

沈岚：“我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

许哲本来想说‘你怎么跟菲菲一样突然弄点小傲娇’，但他毕竟是有脑子的，这种时候提起别的女孩，实在是找打。

沈岚却又换了个话题：“对了，还记得寒假的时候咱们怎么说的吗？试用期，半年，你记不记得？”

许哲：“当然记得。”

沈岚：“现在半年的试用期已经到了，许总对我满意吗？”

许哲：“非常满意。”

沈岚：“那我就想问一下了，许总觉得我试用期通过了吗，还是说……”

少女的的语调有些悠长，刻意营造出一种悠然的自信感。但到最后那几个字的尾音，却有一丝丝的颤抖，暴露了她的忐忑心情。

许哲沉默了。

而他越是沉默，沈岚就越是心慌。她忽然又补充道：“如果你觉得不放心，咱们可以延长试用期，好不好？”

而许哲已然找好了借口：“如果你问我试用期通不通过，那我肯定不会给你负面的答案。但说真的，我有点担心。”

沈岚：“你担心什么？”

许哲：“这个暑假一过，新学期，咱们就是异地恋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不远！”沈岚忍不住打断道，“我随时都可以坐飞机找你啊，有什么远的？”

许哲：“但你毕竟不可能待在我身边，我们一年里分开的时间更多。”

沈岚闭上了嘴巴，可是，她此时就连呼吸声都好像带着些颤音。

许哲斟酌着，继续道：“而且我们的手里都还有很多工作。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影响到我们的工作。”

沉默半晌，少女再开口时，那颤抖的声音已然完全掩盖不住了。

沈岚：“你是说，不希望因为我们俩的关系，影响到了工作……因为我们的年纪本来就比所有员工都小，再要整天谈恋爱给大家看，就更没有威严了是吗？”

果然是聪明的女孩，她把许哲还没说出口的理由都已经讲出来了。

于是许哲就说：“对，就是这样啊。”

“你知道吗……刚才你问我女孩子有没有贤者时间，我不知道别的女生是怎么样的，反正我，真的有那么一种感觉。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全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是空白，只有你。”

沈岚喃喃地说着，嗓音虚无缥缈，像是在探讨哲学问题。

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越来越跟理性无关。

她继续说着：“那真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以前，我会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但那时我躺在床上，感觉像是躺在云里，像是在自由落体。我有点害怕，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许哲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沈岚忽然翻了个身，压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喃喃着：“算啦，反正都不重要。只要你希望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吧。你不希望影响到工作，那好，还是跟以前那样，不告诉别人呗。但我只是想知道，以后我把自己当你女朋友的时候，可以把‘试用’这两个字去掉吗？”

许哲深吸一口气：“绝对可以。”

沈岚抱着他，开心地笑道：“看来我转正通过了呀，许总。”

许哲：“转正通过只是一个开始……”

沈岚：“放心吧，看我以后的表现！”

许哲此时的心情颇有些复杂。他说‘只是一个开始’是因为他觉得以后要同时维持多人关系，还有很多难题在等待着自己。比如，怎么样开口跟沈岚讲自己的真实愿望？还是说要一直瞒着她？

但沈岚一说‘看我以后的表现’，就让许哲更觉得难以开口了。女孩子主动到这种程度，他好意思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吗？

目前来看，好像只能先瞒着，看以后的发展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沈岚忽然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啊？”

许哲：“什么感觉？”

沈岚：“我现在这样趴你身上，会不会把你压得难受？”

许哲：“其实还好，但这样确实睡不着觉。”

于是沈岚翻了回去，躺回到原位，又说：“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我哦。”

许哲：“我明白……”

沈岚又补充道：“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的。”

这下，许哲就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默默握紧少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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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