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小了很多，“他破口大骂泰瑞纳斯国王‘脑袋里灌满了海水’，居然只是把那些战败的兽人给关押了起来。父亲说，如果泰瑞纳斯国王把这些可怜的兽人交给他，他一定会把它们全部扔到海里去喂鱼，连孩子也不愿意放过。”

对，这也正是费利克斯一直没有弄明白的问题！

戴琳的大儿子德里克在兽人战争中落得一个尸骨不明的下场，无数库尔提拉斯人的儿子、丈夫和父亲也在战争中英勇捐躯。

要知道，库尔提拉斯的总人口可比洛丹伦要少得多。第三舰队全军覆没，某种程度意味着伯拉勒斯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家都和兽人有着血海深仇。

在这种情况下，泰瑞纳斯居然作出了关押在集中营里而不是对兽人斩草除根的决定，显然会极大地得罪戴琳，这种事情甚至有可能会导致二人多年的友谊彻底破灭。

依照戴琳的性格，他一定会选择退出联盟，从此和洛丹伦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在魔兽的历史，尽管奎尔萨拉斯、吉尔尼斯和斯托姆加德先后退出了联盟，但直到戴琳殒命在卡利姆多，库尔提拉斯一直都是联盟最忠实的成员，戴琳也是泰瑞纳斯最坚定的支持者，甚至不反对他的儿子和自己的女儿交往。

要说什么“戴琳畏惧洛丹伦国力强大”、“害怕得罪泰瑞纳斯”费利克斯是肯定不信的。

戴琳这个人的性格属于典型的“不要怂就是干”，他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他能和泰瑞纳斯重归于好，肯定是泰瑞纳斯主动放下身段去拉拢他。

那么，泰瑞纳斯给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呢？

“后来呢？”

吉安娜认真地想了想，一脸兴奋地说：“后来好像是泰瑞纳斯国王邀请我父亲去了南海镇一趟，之后他们就又重归于好了，我的父亲也不再坚持一定要杀死那些可怜的兽人了。他们还签署了一份《友好通商航海条约》呢！”

这肯定就是问题所在了！

“额，吉安娜女士，请问你知道这个《友好通商航海条约》里具体有哪些条款吗？”

“抱歉，吉米多维奇先生，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吉安娜歉意地说，“我还是更喜欢魔法，对这些事情一向不感兴趣。”

“好的，谢谢你，吉安娜。”

费利克斯坐到了花园的一把椅子，陷入了沉思。莱特芬格和杜德摩尔赶紧过去，但又不愿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费利克斯的身后，焦急而好奇地注视着。

通商条约、戴琳消散的愤怒、南海镇的库尔提拉斯商船、曾经是合法商人的弗朗西斯船长......

这些线索在费利克斯的脑海中交织着，最终编成了一个装着真相的大网。

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整個联盟是一个广袤的大陆经济圈。

库尔提拉斯国土面积狭小，没有富饶的矿石也不适合种地，海洋贸易才是它的立国之本。只要商船能够不断地进出伯拉勒斯港，那么库尔提拉斯将会永远保持繁荣。

很明显，泰瑞纳斯用市场的开放和海关的税收减免，换取了戴琳对联盟的忠诚。但是，他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本土的造船业和海洋贸易在库尔提拉斯的先进造船技术和海潮贤者的冲击下尸骨无存。

根据《古代海潮贤者卷轴》的第五、第六部分，斯托颂的天赐才能将鱼群引入库尔提拉斯人的渔网，将淡水送入他们的口中，海风海潮也会为他们服务。

一旦失去了关税的庇护，说不定伯拉勒斯港的渔民捕获的鱼送到南海镇来，会比南海镇本地的鱼更便宜。这种情况下，南海镇的人民拿头去和伯拉勒斯竞争。

所以，弗朗西斯船长才会从正经的商人，最终变成一个海盗。而且，南海镇的人民也并不仇恨这些黑水海盗。

“吉米多维奇先生。”凯尔萨斯王子走到了费利克斯的面前，就连尘土也不忍心沾染他华美的长袍和靴子，“我有一事还想请教。”

莱特芬格和杜德摩尔非常识趣地退到一边，为精灵王子和暴风城的图书管理员留出空间。

“你说的‘内积空间’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确......”

在进行了一番畅谈之后，凯尔萨斯还是有些不死心：“吉米多维奇，你真的要离开达拉然吗？你在这里肯定会大有成就，我是说真的。我们可以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什么？”费利克斯故作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难道不是吗？”

两人都大笑起来。

费利克斯对这位命运多舛的奎尔多雷王子还是充满了同情的。

他爱的女人被黄毛抢走了，然后这个黄毛还杀了他全家。甚至可以说，凯尔萨斯终其一生都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但无情的命运却最终引领着这位悲情的王子走向歧途。直到在暗影国度，他才获得了最后的、迟来的救赎。

不过，费利克斯显然和他不是一路人。

“但很抱歉，凯尔萨斯王子，现在我们暂时还没办法合作。我有责任在身，必须全力以赴。”

突然，他坏笑道，“不过，我相信胜利是会属于你的。”

凯尔萨斯起初疑惑不解，但看到费利克斯瞥向吉安娜的眼神，他强烈的好胜心又被激怒了：“我哪点比不他？”

“所以我说，只要你不放弃，最终的胜利肯定是属于你的。”费利克斯笑得更加灿烂了，他是真的觉得凯尔萨斯和吉安娜更般配，这俩人对数学和魔法的好奇心都如出一辙。接着，他收拢了笑容：“王子殿下，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合作的。”

“当然。以后如果你还会到达拉然来，得优先和我合作。”凯尔萨斯注意到了费利克斯背后的那把剑，心神一动，“你还打算继续当一名冒险者者吗？”

“当然。”费利克斯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行踪，“我们会去一趟阿拉希高地，在那里吃饭睡觉打巨魔。”

“打巨魔？好，祝你一路顺风。为了我们潜在的合作，我可以帮你为这把武器附魔。要知道，虽然张量不太懂，但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