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联盟我就来气。”可怜的马雷布镇长开始一刻不停地把情绪发泄了出来,“为了拉拢库尔提拉斯,国王陛下把南海镇卖了。他开放了几乎所有的行业,不让我们对库尔提拉斯的海产品征税,把南海镇不少的良民都逼成了海盗,然后他和那个该死的戴琳·普罗德摩尔,还逼着我来对付海盗!”
“圣光啊,不少‘海盗’的父母妻儿就住在南海镇,天天地盯着我呐!”
从这位“左右不是人”的镇长脸,费利克斯察觉到一种浓烈的、难以名状的悲哀,甚至有了“感同身受”的忧伤。
大陆国家为了拉拢一座小岛,给予了小岛各种各样的优惠政策,结果小岛反而把这当做了自己高人一等的证据——
对泰瑞纳斯陛下而言,库尔提拉斯具有很高的统战价值,而南海镇是“自己人”,所以没有。
“南海镇是被卖了,但是国王陛下真的把南海镇卖出了好价钱吗?他本想让库尔提拉斯的公主留在王城过冬幕节,从而坐实王子妃的身份,但是她只待了几周就离开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马雷布又尖锐地讽刺道,“就在几天前,我听传言说,阿尔萨斯王子和库尔提拉斯公主的关系已经告吹了!哈,我早就知道,这帮库尔提拉斯人都是这个德行!他们态度暧昧,从来就没有真的打算过和我们组成联合王国。”
费利克斯本想给镇长大人透露一些内幕,是他们自家的二十岁好王子在听到“孩子”这个词语时感到了极度的恐慌,然后以“我没有做好准备”为由主动暂停了和邻国公主的关系。
但是,他更清楚,千万不要在宴会得罪合作伙伴。
“因为库尔提拉斯人也知道,”费利克斯附和道,“如果真的接受了米奈希尔王室的统治,那么他们就是下一个南海镇,而暴风王国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拉拢的库尔提拉斯!”
“国王陛下的政策有时真的充满了天真而不切实际的幻想......”马雷布镇长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以为库尔提拉斯可以通过拉拢和联姻来得到,结果已经很清楚了;他还以为那些兽人会变得平和,走着瞧吧,如果不及时地处理掉,它们迟早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不知道为什么,国王还严厉地斥责了阿尔萨斯王子。”雷德帕斯治安官补充道,“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不久前,失落的王子殿下只给国王留了封信,就主动离开了王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别管王室的这些破事了,喝酒喝酒!”
第二天,迪菲亚的盗贼们便开始分工合作,维拉迪摩、杜德摩尔带着一些人负责在希尔斯布莱德、银松森林等地购买粮食,而凯特琳则负责去联系她的级,准备好充足的运力。
费利克斯则带着马雷布镇长的信,骑着镇长提供的马前往安多哈尔。
安多哈尔是洛丹伦的粮食转运中心之一,如果能和这里的行政长官也达成协议,事情将会顺利得多。
他的路线会经过塔伦米尔、冰风岗、斯坦恩布莱德,沿着奥特兰克山脉的东麓穿过,并不会翻山越岭,但在前进的路,费利克斯还是不时可以看到被废弃的屋子,那是在奥特兰克王国灭亡时人们纷纷迁居洛丹伦和斯托姆加德时所遗留下来的。
这里只是奥特兰克的山脚,地势比较平缓,所以有时还能勉强看到远处一些有烟火气的人家。
费利克斯撤去了施加在自己和马匹的潜行术,准备停下来问一问路。
但没过多久,他胯下的马匹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连人带马一起狠狠地摔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观察是怎么回事,费利克斯便感到自己背和头部被狠狠地猛刺了一下,躺在地一动不动,流出的血润湿了后背。
“把他捆起来!”
“哈,终于逮到这個不自量力的家伙了!”
“我们可以找维克多·巴索洛姆那个小气的家伙领赏了!”
“没错,他们真是越来越小气了!杀死一个富有的商人,居然才给这么点钱!”
啊,他还正准备大干一番呢,这样就栽在一群宵小之徒的手里了吗?带着一丝不甘,费利克斯失去了知觉。
......
噼里啪啦的火焰声回荡着,这单调而喧哗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木棍,沉闷地敲打着费利克斯混乱得一塌糊涂的意识。
他应该马醒来的,他的本能处于警惕心这样要求着,但他却懒洋洋地一动不动。他是如此的疲惫和虚弱,以至于睁开眼睛都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最后,对休息的渴望完全占据了风。
一股无比温暖的感觉滋润着他的大脑和后背,这种舒适的氛围更滋生了懒惰,让他安逸而满足地躺在这个较为柔软的地方,静静地睡着——就像是一个刚刚肝完期末大作业的大学社畜,躺在开着暖气的宿舍里,静静地听着窗外那雪花飘落的声音一样,根本不想挪窝。
但突然,一阵寒风呼啸着袭来,把温暖和舒适吹散得无影无踪。浑身的冰冷和剧痛提醒着费利克斯,这里并不是紫荆学生公寓,房间里也没有开着暖气。
实际,他正处于奥特兰克山脉,第三次战争爆发以前东部王国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到处都是无恶不作的辛迪加和笨拙的食人魔,偶尔还有落单的兽人士兵......
他的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
听着这狂风灌进窗户的声音,费利克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对了两双眼睛:一双属于人类的蓝色瞳孔和一双属于兽人的绿色瞳孔。
蓝色的眼睛并不是纯粹的蓝,而是带着一点绿,像是波涛起伏的海洋;
绿色的眼睛亦非纯正的绿,在墨色的渲染下,宛若大雪覆盖下的青松。
人类和兽人显然都被他的突然苏醒吓了一跳,但过了一瞬间,两双眼睛中的诧异就转变成了由衷的喜悦。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