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梁莘印象中梁师成头一次说话语气变重。
梁师成又说道:“不孝有三……”
梁莘脑袋里就没想过这个,看梁师成训了几句,语气放缓之后,梁莘才说:“这个,我感觉,我还小,我还想……。”
“胡闹。”梁师成语气又加重几份,而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听爹的,只是妾,这只是妾室,待你将来成亲之时,必不普通。”
梁师成有自己的想法,他推测是曹旸安排了这一切,有心在曹家挑个妾室的庶女,将来嫁给梁莘为妻。
曹家的庶女,也是曹家的女儿,也不是寻常人敢想的。
王京玉。
梁师成并不知道名字,只是知道出身曹家女使,父亲是王禀,这基本上算贵妾,因为其父是官。
而且还是曹家主动挑明,这是妾,依娶妾之礼。
梁莘一脸惊呆的看着梁师成。
他知道梁师成这不是在开玩笑,而且绝对不允许他拒绝。
还能怎么办?
凉拌了。
“好,好吧。”梁莘只能认。
梁师成这时慈爱的一面又出现了:“儿,你是不是有相中的?”
梁莘没接话。
“有就明说,我是你爹。”
梁莘回答:“原本有过一些想法,但现在想来,有些幼稚可笑,所以没有相中的人,爹说的对,若有子嗣,梁家也算是有后,爹定会很开心。”
“恩,那好,若三个月没什么动静,旁边那屋炖的,你就每天喝一锅吧。”
梁莘:……
梁师成说完这话,自己都笑了。
梁莘突然变的严肃:“爹,你安排的事情,虽然我心中感觉有那么一点不痛快,但爹没错。我只是感觉,这事没让我亲自作主而不痛快。”
梁师成问:“那就是,有相中的人?”
“没有。”
这一次,梁莘回答的很坚决。
若说完全没想法,那是假的,但穿越也好些日子了,冷静下来自然会把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排除掉。
梁师成再问:“早点娶妻生子,难道不好吗?”
梁莘叹了一口气:“鄯州就要被放弃了,接下来就是河湟,好多城池。”
惊讶。
因为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年龄上,操心了他不应该操心的事情,一個州弃与不弃是朝堂上的事,少了一块地方,那是大宋的,是赵家的,是皇帝赵佶的。
与儿子梁莘有何干系。
梁莘:“爹,没什么了,这几日,容我先把要紧的事情办了。其余的事情,你怎么安排,我听话就是。”
梁师成惊讶,有疑惑,却也没再往下问。
自上次伤到之后,郎中说梁莘有失魂症,性格上就有些许变化,作事却是变的很有一套,而且头脑也清晰。
唯一不理解就是,那鄯州的事情为何值得儿子操心。
梁莘这会又有一点头疼了。
看梁莘的脸色不太好,梁师成没再问:“早点歇着吧。”
“恩。”梁莘应了一句。
梁师成离开了梁莘的屋。
鄯州,确实是梁莘当下认为自己应该办的事情,只是赵佶虽然是皇帝,但皇权眼下却在向太后手中,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说服朝堂上那些人。
好在当下,朝堂大乱,新法一脉被旧法一脉往死里咬,说不定他们顾不上鄯州了。
至于说梁师成问梁莘有没有相中的人。
梁莘其实之前还真想过。
依年龄算,有一位大名人今年十七岁,就是李清照。
此时呢,梁莘说的也是实话。为了这大好山河,自己身为炎夏子孙的骨气,浪漫已经不可能再属于自己。
李清照已经相当有名气,此时一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已经让她名满汴京。
娶她花的精力,远不如去想想,如何保住鄯州。
梁莘躺在床上,头疼。
头疼心里就骂赵佶。
骂完。
梁莘头疼就减轻不少。
再想想当下的情况,梁莘又感觉欣慰不少。
北宋末年,依史记载有六贼之称。
三个文官,三个太监。
蔡京下线了。
童贯还未得势,宫内有狠人赵有福在明,然后就是自己的爹梁师成,一个在宫中外表愚讷谦卑,看上去老实厚道,不象是能说会道的人在暗处。
还有一个未来得势的太监似乎是李,也不可能再得势了。
接下来,靠蔡京上位的朱冲与朱勔父子,更不可能再有机会。
称梁师成为恩父的王黼,梁莘相信他不会再有机会。
鄯州这一结,说容易也容易,只要向太后不想放弃,那个朝臣敢说放弃。
想着想着,梁莘在床上就睡着了。
次日,天还没亮,梁忠就把梁莘给摇醒了:“少君,少君,醒醒。”
梁莘坐了起来,一脸睡意的看着梁忠。
梁忠:“少君,今天是二十一,后天就是二十三,是少君娶妾的日子,王家的婆子已经到了,要收拾院落,还有这屋。我已经给少君找了客栈,临时住两天。”
“这……屋?”
“只能是这屋了。”梁忠的意思很简单,少君,你赶紧起来,这院子到你住的屋,都要在两天时间内,全部收拾出来,后天就是娶妾的日子。
梁莘坐了起来:“好,好吧。”
辰时还没到,站在曹旸家门外的梁莘很犹豫,这是敲门,还是敲门,还是敲门呢?
敲吧。
客栈是绝对不能住的。
曹旸,勋贵家子弟,小侯爷。
闻鸡起舞,这是曹家的家风,那怕回过头再去睡呢。
正在练功的曹旸听长随说,有客到,梁莘。
“谁?”
“莘哥儿。”
曹旸,扔下手中的长枪飞奔到门口,然后深呼吸,轻轻的拍了拍脸,这才让家仆打开门。紧接着,头微偏,冷脸看着梁莘:“莘小官人,可是有事?”
梁莘,径直入内,伸手一搭曹旸的肩膀:“兄,我知道你不高兴,早一次、晚一次派人去我家中询问,我不是不搭理你,而是真的很忙。”
曹旸被梁莘几句话就说的扁了嘴:“你,半个月都不来见我了……”
梁莘给了曹旸一个拥抱:“天下间我和伱第一好,真的,真的,为了你家兄能顺利去实职都统,我才忙了这许久。”
曹旸半信半疑:“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