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空荡的化妆间。
被伤得面目全非的逝者静静的躺着,旁边站着林寒阳,林寒阳的身边放着一个打开的皮质化妆箱。
林寒阳有条不紊,先用棉布蘸上热水,轻轻擦拭掉逝者口鼻处流出的血液。
随后用镊子夹起棉塞,封住鼻孔。
再用镊子夹起棉团,从嘴角轻轻放入,塞进喉咙里面垫起来。
确保口鼻不会出血,林寒阳用棉布从清水洗了两遍,然后叠好,放在逝者脸上。
按摩清洗一番,林寒阳又洗了一遍棉布,轻轻擦拭掉逝者身上的血污。
很快,血污被清洗的差不多,虽然还有一点残留,不过也无伤大雅,
林寒阳开始了缝合。
找遍了化妆箱,都没有找到镊子,林寒阳微微皱了皱眉。
身体原主每天都会把所有的用具擦洗一遍放回化妆箱,怎么会不见了呢?
没办法,林寒阳只能用手拿着针,对尸体的伤口进行缝合。
针线在皮肉中穿进穿出,仿佛在缝补一脸破旧的衣服一般。
“嘶——”
针在脂肪上划了一下,飞快的刺出死者的皮肤,扎进了林寒阳的手指。
即使林寒阳飞快躲开了,可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刺痛。
不知道为什么,剧烈的刺痛居然从手指席卷到全身,林寒阳顿时感觉体内一阵瘙痒和疼痛。
“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林寒阳痛的忍不住大笑起来,越痛越想笑,笑声回荡在阴暗空荡的化妆间。
半晌后,林寒阳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给逝者缝合着伤口。
不过这次,林寒阳居然一眼就看到了在化妆箱里的镊子。
“嗯?”
林寒阳皱了皱眉,然后用镊子夹起针线重新开始对尸体进行缝合。
一阵操作过后,伤口终于被缝合。
接下来,是对逝者的脸进行清洁。
因为这个逝者没有家属,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妆容,所以整个面部的妆容就以安详体面为主。
人死后,面部皮肤收缩,胡子会显得十分突出,所以在化妆之前先要刮掉面部皮肤上的毛发。
“刮刀。”
林寒阳心里想着,回头去箱子里拿刮刀,刚一伸手,那刮刀却自己飞进了林寒阳的手里,冰凉的触感吓了林寒阳一跳。
“呜……”
“呜呜呜……”
恐惧让林寒阳控制不住的哭了一阵,随后林寒阳将刮刀放下,试探性的一伸手:
“泡沫喷罐。”
下一秒,泡沫喷罐就出现在林寒阳手里。
林寒阳侧过头,看了看手里的喷罐,努力压抑着会让自己失控的情绪。
林寒阳不记得这个身体原主有这么特殊的技能,不过……也或许有过吧……
应该是自己忘了。
林寒阳这么想着,毕竟关于身体原主的很大一部分记忆都缺失了。
这样化妆,反而更方便了。
林寒阳将泡沫喷在逝者脸上,轻轻用刮刀刮着逝者的脸,十分仔细。
即使明天逝者就要被火化,即使没有家人会过来看他,也不会有人注意他会以什么样的外貌,林寒阳还是认真的画着。
这是他能给逝者最后的体面和从容。
刮完毛发,林寒阳又洗了一遍毛巾,轻轻将逝者脸上的泡沫擦拭掉。
林寒阳回过头。
一个人影出现在林寒阳身后。
他赤身裸体,背对着林寒阳,身材,伤口都和躺在林寒阳旁边的逝者一模一样。
林寒阳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着毛巾的手微微颤抖,努力压抑着恐惧。
“呵呵……”
“呵……”
林寒阳大口呼吸,这次他居然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仅仅只是干笑了几声,便重新回到了平静。
他知道,自己一个对活着没什么渴望的人,本应该不怕这些的。
但是他仍然抑制不住瞬间而来的恐惧,这是本能,本能的反应是无法控制的。
林寒阳叹了口气。
“你喜欢……什么妆容?”
“儒雅一点?”
男人背对着林寒阳,摇了摇头。
“那……刚强一点?”
男人依旧摇头。
林寒阳眉头轻皱,淡淡问道:
“儒雅也不行,刚强也不行,那还能不化妆不成?”
男人点了点头。
林寒阳回头看向床上的遗体,脸上那一道长长的疤痕触目惊心,不过既然逝者本人都提了要求,那林寒阳只能满足。
反正这具遗体是由警视厅送来的,警方也不会在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死前究竟好不好看,于是林寒阳就跳过了那些步骤。
随后,林寒阳帮遗体穿上寿衣。
回过头,那个背对着林寒阳的男人也有了寿衣,林寒阳对着他问道:
“你要不要看一下,满不满意?”
听到这话,男人点了点头。
他慢慢转身,身上寿衣摩擦的声音在空旷幽静的化妆间十分清晰。
等到他笨拙的将身子转过来,林寒阳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脸同样没有五官,空空荡荡的脸上却有着一道和遗体脸上一模一样的巨大疤痕,看起来有些……让人有些不舒服。
男人木讷的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身体走过去,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走到遗体旁边,而是在林寒阳的身边停下来。
男人用他那没有五官的脸静静的端详着林寒阳,然后点了点头。
林寒阳懵了,又说了一遍:
“看看遗体,还满意么?”
男人没有理会林寒阳,而是轻轻拉起林寒阳的手,指了指林寒阳的手指。
林寒阳看着手指,不知道什么意思。
忽然,林寒阳神情一振。
刚刚被针扎出的一道深深地伤口,现在已经全然不见了,甚至一丝刺痛的感觉都没有了,仿佛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怎么回事?
林寒阳以为是伤口太小,化妆间内又昏暗,所以才看不见那道伤口。
将手指凑到灯下,还是没有发现伤口,挤了挤手指,也没有血流出。
伤口……没了?
“怎么回……”
林寒阳回过头想问一问怎么回事,却发现刚刚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安静的化妆间内,只剩下林寒阳和那具平躺着的安详遗体。
林寒阳叹了口气。
是幻觉么?
神经病又发作了?
那刚刚是幻觉的话……这具遗体的妆,还画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