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彦卿和杨骁之间，来往如此频繁，如何能瞒得住高行周？

泰宁军最近组建的三千铁骑兵，清一色的河曲大马，少说都有战马七千匹。

足够高行周眼馋的了。

“父王，那三座铁矿，你批还是不批？”

高怀亮颇为疑惑的询问道。

“不批。”

高行周没好气的说道：“符冠侯那老小子，自己吃肉，只给老夫喝一口汤？他想得美！”

对于真金白银，高行周也喜欢，但是钱财根本比不上战马这种战略资源。

现在符彦卿吃肉，他高行周只能喝汤，这让后者心中是倍感不满的。

见状，高怀亮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父王，你跟符王可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这样拂了符王的面子，是不是……”

“无妨。”

高行周嗤笑一声道：“大不了他符冠侯在背后骂老夫几句而已。”

“人家杨骁是他的女婿，互相帮持，也是应当的。”

“但，我们高家也不能干看着。”

“铁器，如今在丰州滩应该是稀缺资源。”

“亮儿，你即刻吩咐下去，把咱们节镇内的所有铁矿全部开采出来，百姓家中的废铁也好，凡是铁器都尽可能集中起来，然后卖到大明军。”

一听这话，高怀亮的脸都被吓绿了。

高行周也是真不要脸，不但拒绝了符彦卿的请求，还要半路截胡，抢符家的生意？

高怀亮一时间有些害臊，脸上泛着红光，声若蚊蝇的说道：“父王，这会不会不太好？”

“冒犯了符王且不说，万一符王怂恿杨骁，不买咱们高氏的铁器，岂非使我们赔得血本无归？”

高行周撇了撇嘴，道：“你真以为杨骁是毫无主见之人吗？”

“这小子，精明着呢。”

“跟他以物易物，咱们用铁器换来马匹，不亏，大不了就让两成利润给他。”

“这……”

高怀亮忍不住干笑两声：“父王，这杨骁若是一个精明人，怕是不能把马匹卖给咱们。”

“大哥虽在杨骁麾下效力，父王也给过他一些帮助。”

“只是，他也未必会给父王你这个面子。”

高怀亮的这一番话，让高行周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从古到今，大宗的马匹交易，都是相当让人眼馋的生意。

尤其是在乱世！

路上的蟊贼惦记上了会抢，沿途的官吏也会趁机敲诈一笔，收取过多的关税。

以高行周的身份，从天平军到大明军，这迢迢几千里，沿途的官吏，节度使们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但，杨骁那边就不好说了。

高行周现在摆明了是想抢符彦卿的一部分生意。

杨骁如果真的跟高行周交易，岂不是会得罪符彦卿吗？

“不能比。”

高行周叹气道：“我们高家跟杨骁之间的关系，还是比不上符家。”

“符冠侯跟杨骁是翁婿关系，一個女儿嫁给了杨骁，还有一个符大娘子跟这厮暧昧不清，估计也失身给他了。”

“符冠侯的长子符昭序还在杨骁麾下效力，他的次子符昭信前不久押着一大宗铁器，大小三百车的铁器离开了兖州，估计是到大明军给杨骁送的。”

“正是，正是。”

高怀亮点头如捣蒜，还想劝谏一下高行周，让他打消跟符氏抢生意的做法。

高氏就没有一个是从商的料！

此刻，高行周捋着发白的长髯，眼珠子转悠了一下，眼中折射出一种精光，脸上的笑意更是越发的灿烂。

看到这一幕，高怀亮不禁心中暗暗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高行周这种表情，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对策。

果不其然，高行周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高怀亮，慢悠悠的问道：“亮儿，依你看，为父将你阿姐许配给杨骁，如何？”

“啊，这……万万不可！”

高怀亮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劝道：“父王，我高氏的女儿，千金之女，岂能嫁给别人为妾？”

“父王，你可就阿姐一个女儿，我就一个阿姐。”

“请父王且行且珍惜！”

闻听此言，高行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高怀亮，叱道：“竖子！你懂什么？”

“你阿姐金贵，难道符氏的两个娘子就不金贵吗？”

“符冠侯那么要面子的人，都赔进去两个女儿，老夫嫁给杨骁一个女儿又如何？”

“再者说，你阿姐嫁过人，她……”

似乎是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语不好听，高行周旋即打住，哼了一声道：“反正，能嫁给杨骁，便是为妾室，也不算辱没了我高氏的门楣了。”

高怀亮硬着头皮道：“父王，阿姐好像比杨骁年长三岁，他能答应吗？”

“一个美娇娘，年长三岁算什么？符大娘子不是也比杨骁年长一岁吗？”

高行周摆了摆手道：“我意已决。之后，你就跟你阿姐押着大宗铁器前往明州。”

“杨骁那小子贼精贼精的，就算你阿姐是个丑女，是个年过半百的丑女，他想必也会照收不误。”

“嗤。”

高怀亮不由得笑出了声。

该说不说，高行周看人的目光一向很准。

……

“轰隆！”

贺兰山。

这个时候的杨骁，还在看着虎蹲炮的测试事宜。

身侧卧虎不伤人！

虎蹲炮由熟铁打成，长二尺，口径二寸，有五道炮箍，重三十六斤，表面打磨光滑。

一炮打过去，能把对面百步开外的巨石、树木炸开，稀巴烂。

硝烟弥漫之间，巨石和树木上都嵌着炮弹碎片，地上也出现了一个大坑，黑漆漆的一片，还有炮弹碎片散落一地。

这威力之大，那是可想而知的。

大明军的军械司，这次一共打造出了五门虎蹲炮。

“准备！”

随着为首一名都头的一声令下，五门虎蹲炮的炮手们，就开始行动起来。

在填装虎蹲炮时，他们先把用布包住的药线放入火门，然后填装六七两火药，放入木马子，并将木马子推到第二道炮箍的位置。

木马子装好后，他们还要在表面覆盖少量的土，土上放置一层铅子或铁子，铅子上再覆盖一层土并压平。

接着，再装一层铅子，铅子上再盖土，周而复始，直至装满为止。

“放！”

“轰隆！”

炮弹再一次飞射出去，只是这一回，却并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门虎蹲炮的炮弹没有发射出去，而是直接炸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