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
蒙府。
张灯结彩,鞭炮齐鸣。
今日是蒙骜老将军的寿辰。
咸阳街道已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人袭锦衣玉袍,车载满物,这都是给蒙骜将军送贺礼的,所来之人非富即贵。
除了秦国各路将军和朝臣外,还有各国使臣。
“王龁将军前来贺寿,送上百年人参一份,一块天外陨石……”
“赵国使臣郭开前来贺寿,送上贺礼……”
此次担任迎宾之人是蒙府的管家。
随着他的一声声高喝,前来贺寿之人井然有序献上贺礼,龙行虎步走入蒙府。
随后受到蒙武的细心招待,对他们进行安排。
本来招待工作是蒙恬和蒙毅,可如今他们许久未回来,只能由身为老子的他替代。
“这两个小兔崽子,等回来后非得好好收拾他们,明知道会很忙却跑了,不见踪影。”
内心抱怨,可却不能表露出来。
以最佳精神状态迎接前来贺寿之人。
大殿中央。
满鬓斑白的蒙骜脸上堆满了笑容,与旧友谈笑风生,并欣然接受祝福的贺词。
别看蒙骜已是六十岁,可论精气神不输任何一名中年将士,眼眸炯炯有神,声音高亢有力。
笑容更是灿烂。
可下一刻。
随着管家的高喝,在听到名字时,笑容骤然凝固。
“长信侯前来贺寿,送上一……一枚……一枚断箭。”管家打着磕绊。
抬头望去。
面色俊朗,身材高挑削瘦,剑目星眉的长信侯嫪毐,踩着四方步走来。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
可浑身却散溢阴冷,给人一种邪魅之感。
长信侯嫪毐的出现,原本哄闹的蒙府寂静了下来,在场宾客齐刷刷望向嫪毐。
眼中皆是畏惧。
嫪毐可是太后身边的宠臣,由于太后后宫干政,奉嫪毐为长信侯,地位仅次于相国吕不韦。
位高权重。
万万不能得罪。
嫪毐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蒙骜站起身来,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他与嫪毐因各自利益有很大隔阂。
平日里,明争暗斗。
此次寿辰并未邀请他,如今贸然而来,不知有何目的?
以他对嫪毐的了解,绝不会好心给自己祝寿。
直至距嫪毐仅有三米之远,停下脚步,爽朗笑道:“长信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
说着,伸手指向殿内中央。
可嫪毐却拒绝。
“本侯就不叨唠,此次不请自来是给蒙将军送上贺礼。”
话语间,故意将‘不请自来’四字加重,明显告诉在场的人蒙骜并未邀请自己,而他却主要前来。
如此行径,将蒙骜架在道德制高点。
蒙骜是四朝元老,对于这点小伎俩,内心冷笑。
“侯爷还请见谅,今日来参加老夫寿辰皆是久经战场的将军,阳刚气盛,生怕冲撞了你。”
阳刚?
冲撞!
这岂不是说嫪毐是个残缺的阉人。
此话一出,在场低头憋着笑。
可嫪毐却不怒反笑,“多谢蒙将军关心,本侯为你备上一份厚礼,还请笑纳。”
随着话音落下。
卫尉竭端着由白布盖着的托盘走上前来。
见到白布,蒙武怒上心头,冷冷问道:“嫪毐,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布?
代表着奔丧。
父亲寿诞之际以白布覆盖,赤裸裸的挑衅。
在这一刻。
蒙武如欲要喷发的火山,手已悄然摸向剑柄,但凡嫪毐给不出合理解释,就算身死也得砍了他。
蒙武细微动作落入嫪毐护卫眼中,眼神不善,下意识摸向腰间。
也在这一刻。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所幸关键时刻,一道苍老笑声打破诡异的寂静。
“这是怎么?气氛有些不对劲。”
只见面色和蔼的相国吕不韦在门客护持下走来,全程笑呵呵,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可在场诸臣却下意识躲避。
“相国。”
“相国。”
所过之处,皆是恭维声。
蒙骜和长信侯也尊称一声‘相国’。
吕不韦点头示意。
了解事情经过后,吕不韦来到白布面前,抬头看了眼端木盘的卫尉竭。
“谁让你用白布的?”
声音虽轻,但传在卫尉竭耳中,却如冰刃贯体,身体瑟瑟发抖。
“回……回相国,卑职来时太过匆忙,这才……”
“掌嘴。”
“是,是。”
卫尉竭将侯爷寿礼放在桌前,抡圆胳膊抽着自己嘴巴。
‘啪啪’震响,嘴角溢出鲜血,牙齿都被打掉,也不敢吐出来,硬生生咽了下去。
吕不韦冷漠转身过,笑吟吟看向蒙武。
“蒙将军,搞清楚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对此。
蒙武也不能说啥,点头作揖,“多谢相国主持公道。”
“应该的。”
相国吕不韦来到大殿,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而这位置,恰好是卫尉竭放置寿礼一旁。
“蒙将军,本相很好奇……长信侯赠送的断箭,有何奇特之处,不知能否看下?”
相国都如此说了,蒙骜也无法拒绝。
“好,那就依相国所言……但不如让侯爷掀开,如何?”
吕不韦看向长信侯嫪毐,虽说没发表言语,但眼神足矣表明了一切。
嫪毐嘴角勾勒一抹弧度,阴谋得逞笑道:“蒙将军发话了,本侯自然愿意。”
说着,走到寿礼面前,伸出手缓缓揭开白布。
在场宾客皆是垫脚眺望。
众所众知。
嫪毐曾是吕不韦府下门客,因被太后看重,这才封为长信侯。
从关系上,二者是同一艘船长的。
而与蒙骜是政敌。
可如今相国却偏向蒙家,事情极其反常,又主动看嫪毐的寿礼。
这其中必定有妖异。
在这一刻。
他们好奇……那支断箭是何来历?
哗啦……
白布被揭开。
一支锈迹斑斑且带血的后半截断箭映入宾客眼中。
在箭身,刻有赵国文字,是一支赵国器。
令人惊悚的。
这支断箭呈漆黑模样。
很显然,这支箭有毒。
可箭头却不知所踪,根据断箭切口来看是被利刃砍断。
“这……”
蒙骜见此,眼眸微眯,下意识捂住胸口。
刹那间。
一口猩甜涌上咽喉,为不被宾客察觉异样,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长信侯瞥了眼蒙骜,得意的笑道:“不知,蒙将军可认识此箭?”
蒙武也已认出此箭来历,眼眸猩红盯着长信侯,拳头紧攥发出骨头清脆声。
他刚要准备动手,却被蒙骜出身打断。
“认得此箭。”
“哦?蒙将军不妨说说?”长信侯玩昧一笑。
吕不韦端坐在椅,也附和道:“本相倒也是好奇,想必,在场宾客亦是如此,你们说呢?”
话语间,扫了眼府邸所有宾客。
当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时,如同被一只鹰隼盯上,毛骨悚然。
在相国的压迫下,连连点头。
如此境况,蒙骜冷笑一声,叹了口气,坦率的解释断箭来历。
“这是与赵国交战,夺取榆次和新城、狼蒙等城池时,被赵国奸人所偷袭,带毒的箭矢射在胸口,因战况紧急,挥刀砍断箭矢后半部,继续带兵作战,此次战役虽说老夫重伤,可为秦国夺下三十七座城池。”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如此战绩,这是身为将士的荣耀。
在场宾客仰慕望向蒙骜将军,虽说简单几句话,可他们能清晰知道那战役的惨烈。
长信侯没这好心让蒙骜诉说自己功绩。
今日以断箭为寿礼,自有他的道理。
“蒙将军,你有个事可没说……当年医治你的御医曾说过一句话,不知可否记得?”
蒙骜倒是诧异。
什么话?
多年过去,早已忘记。
长信侯冷冽一笑,“既然蒙将军忘了,本侯给将军提个醒……以将军伤势已伤及内脏,此箭又浸泡毒液,虽将军体质强悍,可等六十岁后,伤势爆发,可随时有暴毙可能……不知,有这回事?”
蒙骜坦率点头。
“有。”
此话一出。
在场宾客倒吸一口气。
他们携珍品前来给蒙骜贺寿,无非是想寻靠山,如今得知可随时暴毙,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悔!
寿礼已记上账单的宾客肠子都悔青了。
既已给蒙将军贺寿,岂不是说站位他,变相得罪了长信侯和相国。
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那些没记上账的宾客悄然后退,递给护卫个眼神,示意将寿礼拿走,及时止损。
正所谓,墙倒猢狲散。
说的正是这道理。
在这一刻。
蒙骜将军的威望极速下降。
长信侯感知这一切,与相国相识一眼,皆露出一抹笑容。
可就在这时。
一道娇喝声响起。
“六十岁?我看蒙将军能活到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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