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夹在宁小鹏与许源之间，尴尬癌都要犯了。一边是年轻的小医生，理论知识说得头头是道，另一边是有35年行医经验的退休特聘老中医专家。到底该听谁的？

许源刚刚声音有些大，前台的李菲菲还以为是他跟病人吵架，所以背藏辣椒水和电棍来到门口：“许主任，怎么了？”

许源指着宁小鹏：“这个新来的宁医生，说我开错药给病人！”

宁小鹏则狡辩：“许主任，我没有说过开错药，我只是觉得换一种方剂会更加好。”

许源脸都快要青紫：“我觉得你换一个爹会更好，你是不是要回去跟你妈说一下？”

“你！”

“別整得自己像个国医大师，我开过的中药，连接起来可以直通火星！你用过几副中药？就敢来挑战我！”

李菲菲立即拉着宁小鹏的手：“许主任，是不是你们之间闹误会了？宁医生，快跟我出来！”

“我……”宁小鹏皱起眉头，还没有把话说完。

李菲菲拉他到隔壁的诊室：“宁医生，你就在这里坐诊吧！”

他这才看到她手中的电棍：“菲菲，许主任开的药，真的不适合那个病人。”

李菲菲轻描淡写地问：“是不是开六味地黄丸了？”

“嗯！你怎么知道？”宁小鹏点点头，感觉到这里的医生护士都非常牛掰。

李菲菲就告诉他：“六味地黄丸是好东西，听说一盒可以吃3天，每盒28块钱。宁医生，你以后可以多开点给病人吃。”

他百思不得其解：“症状对不上，只会吃坏身体。”

她摇摇头：“中成药而已，哪能吃坏身体？我天天吃阿胶糕，也没见我身体变坏？”

他感叹一声：“哎！”

“別叹气了。许主任给那么多病人开过六味地黄丸，我就没遇到过病人回来退药或者投诉的。都是复诊要求再开六味地黄丸。”

宁小鹏感叹：“都是些什么病人啊！”

李菲菲看看门口，再弯腰趴在桌面，细声透露：“你们医生开药不是有提成的吗？我听药房的姐妹说，一盒六味地黄丸，开单医生可以得提成6块钱！”

这一下，宁小鹏是彻底醒悟过来。刘明科长讲的话，许源主任的临床操作，都是钱在作祟。

要是每个病人开半个月的六味地黄丸，就纯挣30元提成，要是每天给10个病人开这药，哇塞！真的是发家致富不是梦啊！

这个时候，许源主任出现在门口，他气还没有消：“宁医生啊，这间诊室就留给你吧。”

李菲菲微笑地点点头，偏身离开诊室。

许源继续说：“我们中医科，加上你，一共3个医生，何中华主任今天休息。我们只有门诊，没有住院部，平常多数是看门诊病人，只有住院部请会诊才上住院部看上面的病人。”

宁小鹏问他：“这个业务量、上班时间有什么要求吗？”

许源告诉他：“业务量看合同，你自己回去看看，上班的话，每周休2天，你想哪天休息，想好再告诉我。我得明确告诉你，我们这里劳务费不同你以前工作的地方吃大锅饭，我们这里都是各自核算劳务费，我也不会参与分你的钱，所以，你能够挣多少劳务费，全靠你自己的本事！”

宁小鹏点点头，没有吭声。

“你还年轻，没吃过临床的苦，刚刚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许源拿出华子，狠狠地抽上一口，吐出一个甜甜圈的烟气，接着说道：“我是外省来的，前几天我去看房了，你们西江市的房价一天一个价，高的离谱！你家是这里的吧？”

宁小鹏点点头：“是的。”

“在城里买房了吗？”

他摇摇头：“许主任，我刚出来工作没多久，哪有钱买房。”

“这就对了嘛！我活了大半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年轻医生，要与时俱进，不要跟钱过不去！”

他一脸茫然：“哦。”

“我希望你记住，你我虽在中医科，但我们之间是独立的，刚刚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发生了，下不为例！”

“嗯。”

许源主任冷哼一声，就返回自己的诊室。

宁小鹏打开电脑，开启他大学毕业以来出门诊的生涯。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连续3天，宁小鹏都没有开市。

所有病人，无论男女老少，来到他的门口，无一不只是瞧瞧，然后摇头拐到隔壁的诊室。

还有一对闺蜜看到宁小鹏的时候，就在光明正大地偷笑，其中一人直言不讳：“头发这么黑，脸这么帅，肯定是年轻医生，不行的！”

另一人则说：“到隔壁看看，那里好像有一个老专家！”

宁小鹏实在是太寂寞了，他打开住院部信息系统，查询妇科和产科的病历，浏览过程发现陈医生和黄医生的名字。这么说，她们俩肯定是在这里工作了，宁小鹏有些心动，他不想待在中医科门诊，想到住院部，那里有病人可以管，有手术可以做，最关键的是有业务量，能够分到劳务费。

李菲菲捧着一杯黑凉粉走进来：“宁医生，请你吃凉粉。”

“诶哟，这么客气！”

“呵呵。”李菲菲把凉粉放在他面前，就在对面椅子坐下来，搭起二郎腿，安全裤若隐若现，她说：“宁医生，都第3天了，你还没开张哟！”

宁小鹏感慨起来：“哎！病人不相信我，都没人敢进来找我看病。”

“呵呵，照我看，你还是去把头发染白吧。”

“白发太丑，染成黄/毛可以吗？”

“医生染黄/毛，你信不信一辈子痘别想有病人？”

宁小鹏摸了摸头发：“不至于吧？”

“开玩笑的啦！这样吧，我来当你的第一个病人。”李菲菲说完，就伸出纤纤玉手。

宁小鹏想摸一把，但半途缩回去，他在寻找话题：“菲菲，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西江市电子工业学校。”

宁小鹏大吃一惊：“中专技校？”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嗯。”

“那你……不是护理专业的吧？”

“肯定不是啊！电子工业学校哪里有护理？我是学旅游管理专业的。”

宁小鹏真的要晕了，盯着李菲菲的胸口，牌子上面写着科室：门诊，职务：护理。

李菲菲告诉他，她当初是来应聘导医岗位，医院安排给她的工作是负责前台工作和网络咨询，每拉拢一个病人来就诊，她可以获得30元提成，若是病人住院或者在门诊做手术，提成就上升到100元。

宁小鹏就问她月收入大概多少。

她毫无遮拦，伸出两个手指头。

宁小鹏皱着眉头问：“2000？”

她摇摇头：“2万！”

天啊！

宁小鹏原先在西江市中西医结合医院，每个月工资加劳务费从来没超过4千块！

看来，红牡丹医院多劳多得的制度，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李菲菲手指尖都快要戳到宁小鹏的心窝窝：“宁医生，别聊其它的了，快帮我看看。”

宁小鹏盯着她光彩夺目的指甲：“嗯，你这美甲很贵吧？”

“讨厌！”李菲菲左手拉起他的手，搭在她右手：“快帮我把脉！”

“哦，你有什么不舒服？”

李菲菲回头看看门口，才细声告诉他：“许主任说我有宫寒。你帮我摸摸脉，是不是真的有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