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鹏看到小弟漆黑的菊花掉出来一大块肉，要不是职业道德支配着他，他刚刚吃的午餐估计就要翻江倒海一般吐出来。他先让小弟侧身，搭好双脚，看到那菊花有陈旧性的裂痕，他接着戴好手套，把一整瓶石蜡油倒在小弟的菊花，才缓缓地插进手指。

宁小鹏已经感受到小弟菊花有些松弛，痔疮根部在里面深处，看来是混合痔。获得第一手资料之后，他立即抽出手，飞速地脱掉手套扔进医疗废物垃圾桶，然后去洗手池挤一大泡消毒水来消毒手。

小弟回头盯着他：“宁医生，肛查完了吗？”

宁小鹏不敢再看小弟：“检查完了，你先穿上裤子吧！”

小弟妖妖地翻身，拉扯裤子：“宁医生，怎么样，是不是要割掉了？”

宁小鹏就告诉小弟，混合痔合并肛裂，需要住院做手术，术后还需注意饮食，忌口酸辣刺激食物，避免久坐。

经过几分钟沟通，小弟同意住院做手术，宁小鹏就给他开入院通知单，收去外科住院部。

宁小鹏打发走病人，立即反锁门，拿出消毒水喷洒检查床，可是，他一点睡意都没有，就倚靠着椅子，玩起手机。

没过几分钟，收到农依婷的信息，她说：“鹏哥，医院准备建职工楼，你知道了吗？”

“我昨晚看见了。”

“我以为你不知道。呵呵。”

“没钱买呢。”

“我听说积分65以上才能有资格选房。你得多少分？”

“没注意看。”宁小鹏心平如水，因为他才64分，关键他真的没有钱。

“你在红牡丹医院还习惯吗？”

“还好。这边饭堂的菜便宜又好吃。”

“呵呵，你是猪吗？只知道吃！”

提到猪，他不得不想起大学的岁月，前女友把他的QQ名字备注为猪头，而且经常喊他猪头，他曾经说过前女友是一只国产小花猪，等毕业结婚就要真正把她拱了。

哎！

往事不堪回首啊，罢了，罢了！

宁小鹏就这样和农依婷聊了十几分钟，都是聊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有其他人艾特宁小鹏的微信，他退出农依婷的聊天框，发现是红牡丹医生群的，他打开，看到外科值班医生的感谢，说是感谢他收了个痔疮的病人上去，改天请他出去猜码喝酒。

宁小鹏想了想，就回复“不客气+抱拳表情”。

突然，骨科值班医生在群里呼叫：“大佬们，谁会做断指再植手术？”

医务科刘明科长则问：“什么情况？”

骨科医生就告诉大家，现在收了两个断指的病人，据说是木片厂的工人。他们骨科不想流失病人答应了给病人做断指再植手术。

这是私人医院惯用的伎俩，先哄骗病人住下来，后面再一步步搞钱。

林爱国院长直接艾特骨科与外科主任：“你们搞不掂吗？”

外科主任不懂是午休还是只读不回，没有吭声。

骨科主任直接表示，火候不够，只能给病人做一轮检查，然后办出院推到人民医院，挣点检查费也不错，不过，要是有医生会做，他们骨科可以把一半的业务费算到那个医生的名下。

林院长就在群里喊话，问谁会做断指再植手术。

没有人吭声。

叮咚……

骨科医生发了两张血肉模糊的断指照片上来。

骨科医生喊话：“亲们，这可是一笔大买卖，需要能人贤达的支持！”

他们骨科主任、外科主任屁都不放一个，只阅读，无回复。

林院长就在群里骂街：“医院高薪招你们来，各个都吹自己多牛多牛，一个断指再植手术都做不了，还不如看大门的保安！”

宁小鹏看到之后，就先给农依婷发信息，说现在有急诊手术，过后有空再聊。

农依婷回复他：“去吧！鹏哥加油！+微笑表情”

宁小鹏明白，木片厂的工人都是含辛茹苦的老百姓，生病都不敢往医院跑，好比说风湿骨痛，大多数是去药店买点伤湿止痛膏来贴，甚至有人贴满手掌去干活。

他对普通老百姓颇具同情心，看到林爱国院长发出的三连问“有没有人做过断指再植手术”。

他咬咬牙，发出一句话：“我做过断指再植。”

林院长马上指示：“宁医生你赶紧到骨科参与手术！”

“收到！”

宁小鹏跑出诊室，上到骨科住院部。

骨科病房是跟外科共用一层楼，病人并不多，显得有些萧条。

宁小鹏去到骨科医生办公室，跟值班医生了解情况。他还去查看病人，可惜病人讲得像方言，他根本听不懂。

患者的陪人是木片厂的老板，他告诉宁小鹏，这两个工人是安南人，不太会说普通话，他拉着宁小鹏到阳台，拿出一叠100元钞票：“医生帮个忙，快点给他们做手术！”

宁小鹏推掉老板的手：“手术我们会安排，这些钱你留着给他们做营养费吧！”

既然无法问诊，宁小鹏干脆返回医生办公室。

值班医生打印好医疗文书，就拿去给病人抄写，病人写字非常艰难，但还是咬牙坚持写完。

然后就是护士推着他们往手术室走。

宁小鹏注意到，值班医生白大褂衣袋里面隐约多了一捆红色的东西。

值班医生告诉他，木片厂老板为了避免安监部门的介入，故意选择红牡丹医院，还有等下做手术的时候，也不用太认真，能够接上他们的手指就可以了，出院之后，他们爱干嘛就随他们的便。

宁小鹏内心问候了值班医生的祖宗十八代，微笑地问他：“等下是我做主刀医生吗？”

“必须滴！我做你助手，我将全力配合你做手术！”

宁小鹏点点头：“那就好！我先上手术室，你办通事情就上去吧。”

“OK！”医生就去开医嘱。

断指再植手术如期举行。

宁小鹏就像一个老油条，处事不惊，慢而不乱，给病人消毒、铺巾。

麻醉医师从容地坐着，他告诉宁小鹏，他之前是一家地级市骨伤科医院麻醉科的医生，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因为大米脱粒机绞断手指在他之前的医院救治，也是做的断指再植手术，但是都没有一例能够成功使手指存活下来。

麻醉医师话中有话，这是暗示宁小鹏，公立骨伤科医院都无法做的手术，这个以妇产科为主的红牡丹医院也就是做一个样子。

病人苍老的脸，那无助而恐惧的眼神，深深地刺痛着宁小鹏的小心脏。

宁小鹏没有放弃，他决定帮助病人重获新生，于是穿好手术衣，就问巡回护士：“妞，帮我看看骨科医生到哪了。”

“好！”巡回护士拨打骨科值班医生的电话。

医生不慌不忙地告诉他们，他正在等电梯。

呵呵，等电梯，是一句神奇的话语。在哪个位置等，办公室吗？还是在电梯厅？

宁小鹏极其无语，他可是来客串手术的，主管医生居然是这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