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赵阳虎手持竹简，连夜奔出丰邑县城，来到狮子山半山腰，于赵氏孤儿墓前找到了守墓老头，先笑呵呵打了个招呼，随后将竹简递给他看，说道：“我早说咱们是一家人，你还不信。眼下有萧何作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他就要去搭老头肩膀。

老头躲过，接过竹简看了看，说道：“世间弄虚作假者不计其数，一支竹简又有何用？”

他嘴上虽这么说，却也没有将赵阳虎赶下山去，反而将那竹简拿在手中，转身说道：“随我来。”

赵阳虎忙跟在老头身后。二人来到一座小小院落，走进屋内，老头转身取出笔墨，写上名字，就将那竹简放在桌上，问道：“你与萧何有旧？”

赵阳虎摇了摇头。

老头又问道：“那他为何帮你，让你挂在我赵家名下？”

赵阳虎嘿嘿笑道：“老祖宗，我本来就是赵家人，不过是到他那挂了个号。咱老赵家自被强秦破国，到现在也过了许多年了……”

老头一听，惊坐而起，指着赵阳虎喝道：“你，你胡说什么？强秦破赵，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休得胡言！”

赵阳虎愣了一下，挠头道：“我一时嘴快，倒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老头盯着赵阳虎看了半晌，忽又缓缓问道：“你是听谁说的我们是赵人。”

赵阳虎不愿出卖老太太，想来想去，只得把萧何搬出来，他故意支支吾吾、眼神闪烁的道：“这个，自然是萧大人所说。”

又见老头脸色稍有迟疑，唯恐他反悔，便悄悄走过去，伸手就要拿回竹简。

老头右手一抬，将竹简揣回怀中，往后退开两步，皱眉道：“泼皮，你回去告诉萧何，我们赵家与赵国并无瓜葛，这忙我们帮不了。”

赵阳虎一听，顿时大急，口中嚷道：“老祖宗，你若真不帮我这个忙，我指定死了。眼下南征在即，郡县马上就要抓捕流民充军，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不管啊！”

老头听赵阳虎说完，就冷笑着道：“原来如此，你是想挂在我赵家名下，躲过此劫。小子，你找错人了。”

他一挥衣袖，转过身去，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赵阳虎眼见谈不拢，一咬牙，发着狠就往老头身上扑去，誓要拿回那支竹简。

老头听得身后传来风声，看也不看，右脚轻轻一抬，膝盖正撞在赵阳虎小腹，他又顺势抓住赵阳虎右手手腕，反手一提，提溜着他的胳膊将他转了一转，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将他踢了出去。

赵阳虎小腹、手腕、肩膀、屁股全都疼痛难忍，他也想不明白，面前这年过六十的老头似乎手劲也不大，可为何就能三两下把自己给制服了。他不敢上前，却也不愿就此离去，就站在门外大声叫道：“老家伙，老子都说了老子是你子孙，你还打我。到底要怎样你才相信？”

老头站在房门下，捋着胡须哼声说道：“老夫一生并未娶妻生子，又何来的孙子？”

赵阳虎解释道：“不是孙子，是子孙。”不过他也知道这老头必然不会明白，就也不继续深究这话题，一伸右手，叫道：“反正咱们是一家人，你现在赶快把竹简给我。”

赵阳虎见老头不动，说着说着就要上去抢，却又被那老头一脚踢了出去。

赵阳虎急了，指着老头恐吓道：“你给不给，就问你给不给？不给是吧？不给我把你房子烧了。”

他心中一急，从怀里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着了火。

老头倒被赵阳虎这一举动给吓到了，他望着赵阳虎手中的小小火苗，狐疑的道：“那帮乞丐称你为赵仙师，说你会御火，便是如此？”

赵阳虎道：“怕了吧，老子告诉你，别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敢打你，惹急了老子，老子可是六亲不认的。”

老头慢慢靠近赵阳虎，等二者之间距离不足丈余时，就忽然俯身，向赵阳虎猛冲而去。

赵阳虎眼见他奔来，正要躲避，却忽觉手腕一痛，自己又被那老头给拿住了，手中的打火机也被抢了去。

赵阳虎气苦，索性耍个赖皮，往地上一坐，高声叫道：“你今儿弄死我算了，也好过死在充军路上。”

老头刚拿过打火机，火苗就灭了。他琢磨一阵，发现了其中奥秘，按一下，打火机啪嗒一声就着了，老头哈哈笑道：“你果然是个泼皮，拿这小东西去骗人。不过，做的倒挺精致。”

赵阳虎见他满心思都在打火机上，猛然间忽的跳起，向他怀里掏去，随后抓起一把东西就往外逃。

老头吃了一惊，急忙去追。

赵阳虎一边跑一边看看手中物件，有一只钱袋，一块铜牌，他也来不及细看，只找到那支竹简，将其他东西全都扔在身后。

哪知那老头身手既强，腿上功夫也十分了得，转眼间就来到赵阳虎身后，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草丛之中。

赵阳虎连连摇手叫道：“老祖，别动手！”回头一看，却见老头已然将那块铜牌拿在了手中，铜牌上一个大大的篆文“赵”字在月光之下格外耀眼。

老头眼见如此，就冷哼着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也留你不得。”抓住赵阳虎的衣领，扬起手掌就要劈去。

赵阳虎急忙伸手格挡，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等了好一会儿，那老头却迟迟没有下手。

赵阳虎松开双手一看，见那老头正满脸震惊，盯着自己领口，嘴里喃喃自语道：“公，公主。”

赵阳虎忙向后退开几尺，低头向自己领口看去，不知何时，脖子上戴着的玉佩露了出来。

他脑中快速一转，唯恐老头要夺走自己的玉佩，忙用右手遮住，捂得严严实实，叫道：“这是我父母给给我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老头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赵阳虎，震惊之余，脸上表情渐渐转为呆滞。之后，他沉吟半晌，这才收了神色，一边思索一边对赵阳虎说道：“你先起来。”

赵阳虎慢慢起身，右手捏着玉佩，左手握着竹简，心里寻思道：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这老头若再动手，只能拼命了。

老头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凝眉沉思片刻，忽又扼腕叹息。最后，他转过身来，问赵阳虎道：“你父亲叫赵黄狗？”

赵阳虎点点头，皱眉道：“是，你问过了。”

老头忍不住笑了笑，又问道：“你祖父名叫赵乌鸡？”

赵阳虎又点头头道：“你也问过了。”

老头低头呢喃道：“明明是公主的玉佩，怎么这小子也姓赵，难道是随母姓？堂堂赵氏王族，又怎么会嫁给赵黄狗之流？莫非都是化名？”

他见赵阳虎双腿微屈，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似乎随时准备逃走，就摆摆手笑了笑，说道：“你随我来，去见见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