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相信，就算自己做得再过分，媿灵和灵雎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但灵雎，毕竟是蛊仙了啊。

这就好比，你和一只小猫咪逗着玩，小猫咪随手一反抗，可能会用爪子把你挠伤。

但是，如果你和一只老虎逗着玩的话。

哪怕老虎不想要你的命，只是扑过来想和你贴贴。

那能撕裂骨骼的利爪，还有千斤的力气，都起码得剥你一层皮下来。

灵雎现在突破蛊仙，实力肯定远远强过当初的秃妖。

凭她的力量，若是被撩拨得生了气，随便一个带有杀气的眼神过来。

没准都能直接将自己和海妖扬了。

“对不起了，媿灵，为了大局考虑，只能牺牲你了。”

陆远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海妖，你说吧，让我怎么帮你？”

“嘻嘻，这个嘛，我早就想好啦！”

海妖神秘一笑，当即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讲述给陆远。

原来她是打算，让陆远约媿灵出去吃饭。

因为媿灵这個吃货，平日里一向警惕，唯独在享用美食的时候毫无防备。

她提前用自己遁融于水的本事，藏在水壶中。

等到了吃饭的地方，便将水壶随手放在地上。

待到媿灵吃得专注之时，她便从壶中现身。

海妖和媿灵的实力差距并不算太大，只看谁能占先机。

只要她能先下手为强，媿灵便只能任由她捉弄摆布了。

“海妖，不是我说你……”

陆远无奈道，“你这么大费周章，究竟图什么？”

“就为了捉弄媿灵一次，你至于吗？”

“至于，当然至于！”

海妖不假思索点了点头，“主人，你不懂。”

“我们海妖一族生存的意义，就是恶作剧。”

“别人上当时的气恼，尤其是强者的愤怒，简直是无可代替的美味珍馐。”

说着，海妖忍不住咂了咂小舌头，面露痴迷之色。

“那种美妙的感觉，可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

陆远脸色复杂，只得无奈点了点头。

实力高强的女妖，都多少有点自己的怪癖，这点可以理解。

但是，海妖的怪癖，明显比其他妖都更加怪一些就是了。

当即，陆远取了一只酒葫芦，将海妖装起来后挂在腰上。

随即便故作镇定，去后院寻找媿灵。

媿灵仍然在享用着什锦面，一眨眼间的功夫便又猛炫六碗。

“大姐，别吃了。”

陆远苦着脸道，“我这大老远刚从天竺回来，还想和你一起去街上吃点好的呢。”

媿灵原本默默炫面，连看都懒得看陆远一眼。

一听要上街吃好的，瞬间将碗放下，毫不犹豫站起身。

“走。”

陆远哭笑不得道，“你……你不是已经吃了吗？”

“吃了又不代表饱了。”

媿灵淡淡道，“你去不去？不去我便自己去了。”

陆远暗暗思忖，这也就是他们汉王府家大业大，养了十来个庖厨。

换做寻常的大户人家，即便家里有几个钱，也非得被吃垮了不可。

吃了十几碗面，跟没吃似的。

这吃法，谁顶得住啊。

走在大街上，媿灵脚下生风，一心只想去吃烧饼和鸭血汤。

陆远则心中深思熟虑着，要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以媿灵的脾气，让她被海妖捉弄一回，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如若在她吃饭的时候打扰她，那就是纯纯的找死了。

不行，为了生命安全考虑，自己怎么也不能助纣为虐。

必须想个办法，明哲保身才是。

想到这，陆远故意加快了几分速度。

走到媿灵的面前，腰间葫芦“不小心”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哎呦，我怎么这么马虎。”

陆远笑道，“媿灵，帮我捡起来可好？”

“不帮。”

媿灵却一心只想享用美食，看都没看那葫芦一眼，便从陆远身边略过去。

陆远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将葫芦捡起来，默默跟上。

“咦，媿灵，那边的酒好像不错。”

路过一家酒肆，陆远又找到机会，解下葫芦交给媿灵。

“来来，你去帮我打一壶酒，咱们边喝边吃怎么样？”

“没钱。”

媿灵再次毫不犹豫拒绝，显然她只是个顶级吃货，而不是顶级酒蒙子。

陆远表面上无奈，心中则早已气得呲牙咧嘴。

奶奶的，这吃货也忒呆了吧。

我这么明显地提醒你，你却满脑子只想着吃，将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索性不管她，爱死爱活算求！

但是，陆远也仅仅只是心中说了一下气话，便再次左顾右盼寻找其机会。

毕竟，万一媿灵发飙，海妖沾点水便能轻易逃走。

自己可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堂堂世子爷，若是在繁华的闹市区，被一个女人当街按在地上胖揍。

估计半个时辰内，这条炸裂新闻就能登上江湖日报的各大板块。

突然，路过一家卖糖葫芦的小摊，陆远总算是有了主意。

他故意顿下脚步，让媿灵走出了三五米。

随即极其浮夸地大声喊道，“哇，这糖葫芦真是又红又亮，一看就好吃得紧嘞！”

“媿灵，送你串糖葫芦吃，拿着！”

说罢便信手一挥，将腰间的葫芦掷了出去。

“糖葫芦？”

听到糖葫芦，媿灵这才转过身，小眼直冒精光。

然而抬手接住，见手中并非糖葫芦，而是个酒葫芦，顿时神情一沉。

“你在捉弄我？”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远讪笑道，“这不是一不小心，手滑了嘛？”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买！”

当即，陆远给了媿灵一拨疯狂的眼神暗示，随即找那小贩买糖葫芦。

在这都快要说出口的暗示下，媿灵终于明白。

看着手中的葫芦，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

“来，媿灵，糖葫芦给你。”

“嗯，谢谢。”

媿灵将酒葫芦还给陆远，拿着糖葫芦大嚼特嚼。

待溜达到夜市时，已经将十几串糖葫芦全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二人刚在一家鸭血汤的小摊坐下，老板便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容。

“哟，这不是媿灵姐吗？”

“今天……还是老样子？”

“嗯，老样子。”

媿灵点了点头，一副老客的样子，比陆远还轻车熟路。

“好嘞，媿灵姐您稍等！”

过了两分钟，老板先端来一只小炉放在媿灵面前。

随即，两名伙计端着满满当当一大锅鸭血汤，架在火炉上。

这锅大得，都足够人在里面洗澡，足足装有五六十斤。

里面各种鸭血鸭肠，鸭胗鸭肝，料足得很。

陆远正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另外两人又将烧饼端来。

两人各托着一只偌大的木盘，整整齐齐码着一百多枚金黄酥脆的烧饼。

分别放在媿灵左右，伸手便可以够到的位置。

陆远哭笑不得道，“媿灵，你现在……都是这么来吃饼喝汤的？”

“嗯。”

媿灵点了点头，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远心中，再次对这女人的吃货属性有了更明确的认知。

那卖烧饼和鸭血汤的小贩，与她如此熟近，都以媿灵姐相称。

看来媿灵这种吃法，以及不止一两次。

而是早就名扬整条街，成了“老样子”。

难怪这些卖汤卖饼的小商贩，手上都戴着耀眼的金镏子和玉扳指。

估计，都是靠媿灵发的财啊。

媿灵若无其事用大勺子从锅中搅了搅，舀了一勺饮下，咂了咂舌头。

“好像有点咸。”

一听大主顾挑出毛病来，老板瞬间诚惶诚恐。

“媿灵姐，真是抱歉，今天我们盐和胡椒面加得多了。”

“来啊，赶紧端回去，给媿灵姐重新加工一下！”

“不必了。”

媿灵摇了摇头，直接回手拿起地上的酒葫芦。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便将葫芦打开，将里面的清水倒进锅中。

锅里的鸭血汤仍然滚开沸腾，下面还被火炉加温着。

清水倒进汤中后，平静维持了两三秒左右。

便听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传遍整条街道。

“啊！”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锅中窜了出来，以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的速度飞奔向远处。

周围的食客们瞬间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

“刚才那个……是什么玩意儿？”

“竟然从汤锅里飞出来？”

“哈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煮熟的鸭子，刷，飞了吧？”

众人皆是一片大笑，随即便继续喝酒吃东西。

陆远面露担忧，小声道，“媿灵，你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万一将海妖烫坏了，可怎么是好？”

“烫不死。”

媿灵继续品尝锅中的汤，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嗯，这样就合适了。”

陆远叹了口气，感到有些头疼。

自己夹在媿灵和海妖中间，肯定要得罪一方。

得罪之后怎么哄，是个大问题。

陆远小声道，“媿灵，咱们去看看海妖吧？”

“不去。”

媿灵却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自顾自地吃饼喝汤。

“那……你先在这里吃，我自己去看看。”

当即，陆远留下媿灵，自己朝海妖逃跑的方向跟了过去。

穿梭过繁华的闹市区，就见海妖坐在墙根，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委屈地小声啜泣着。

“这怎么还哭了？”

陆远苦着脸道，“海妖，别哭别哭。”

“我也没想到，那媿灵竟然这么狡猾，直接便将你识破了……”

“你少装！”

海妖红着眼圈瞪着陆远，怨恨地说道，“都是你暗中提示她，出卖了我！”

“我……”

陆远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两难啊……”

“哼，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根本就不可信！”

海妖推了陆远一把，愤怒道，“你走，我不要你帮忙了！”

“我以后也没你这个主人，再也不要理你了！”

陆远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一时有些无奈。

让他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肯定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失去海妖这位得力干将，对自己有多大的损失。

若是没了自己的管束，真让海妖放飞自莪。

那估计整个皇城，都将永无宁日了。

正当陆远心中无奈，想着怎么将海妖带回去之际。

媿灵突然面无表情从远处走来。

海妖吓得一个激灵，不顾一切想要遁逃离开。

却被媿灵隔空一抓，直接像拎小鸡崽似的抓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我！”

海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嚷嚷道，“你这个男人婆，让我全身变得又腥又油，还不够吗？”

“少废话。”

媿灵冷声道，“是你要捉弄我在先，所以我才出手反击。”

“你，不服？”

面对媿灵霸气的质问，海妖只得弱弱点了点头，“服……”

“往后还敢不敢用恶作剧捉弄我？”

“不敢……”

“跟不跟你主人回家？”

“不回……”

“嗯？”

“回！回回！”

看着海妖被治得服服帖帖，再也没有半点扎刺。

陆远顿时心中无比庆幸，自己真是做了一个再英明不过的选择。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得罪海妖，也不能得罪媿灵。

因为，媿灵能治海妖，海妖治不了媿灵啊。

发生了这么一场闹剧，陆远也不好意思让海妖跟自己老爹出征。

幸好，柳凝露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

开口询问之后，主动请缨，要跟着老爹远征漠北。

“世子爷，我虽修为不算强，但也和海妖一样，擅于催眠和蛊人心智。”

柳凝露郑重道，“万一汉王遇上什么风险，或是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的时候，我便用催眠术阻止他，将他带回来便是。”

“好，凝露，那就拜托你了。”

陆远点了点头，感激道，“我老爹虽然骁勇，但却鲁莽无谋。”

“此次攻伐漠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要能让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便够了。”

两日后，大军聚集完毕，浩浩荡荡出城。

永乐帝带领着太子爷和赵王，亲自在北城门外备酒设宴。

“煦儿，此番你领大军出征，北征鞑虏。”

永乐帝手中捧着酒盅，郑重道，“你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为父的脸面，更是整个烈乾王朝的尊严！”

“望你能建功立业、功成名就，莫要辱没父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