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娃儿家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当老人的少插手,也少给他们添点麻烦。”
“你看你孙女多孝顺,给你买这么多好东西,我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加起来都没给我买过半块糖,你命比我好多了。”
人嘛,谁不好面子呢?
病房里挂水的大多都是城里人,城里人住楼房吃商品粮,却反过来却羡慕她一个农村老太婆,这让李玉莲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带着看阮轻轻也顺眼了两分。
阮秀秀眼睁睁看到阮轻轻把李玉莲哄得心花怒放,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望着阮轻轻甜美精致的侧脸,只感到说不出的陌生,以及不安。
阮轻轻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侧头冲她笑了下。
“秀秀,我好像从来没看到你给奶奶买过啥子,从小到大,你穿的用的基本都是捡我的,应该省了不少钱,你跟着爷爷奶奶他们生活,奶奶又疼你,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你和家明,按理说你应该比我更孝顺他们才对。”
阮秀秀终于明白不安的来源了。
阮轻轻所做的这一切,压根就是冲着她而来!
面对大家好奇又疑惑的眼神,阮秀秀脸皮像火烧一样热辣辣的。
李玉莲的偏心已经刻入了骨子里,见大孙女为难,当即就板起脸骂阮轻轻。
“就你批话多,买了点东西有好不得了的嘛。”
阮轻轻俏皮的扁了扁嘴角,“好嘛,我不说了,我没秀秀出息,考上了大学,奶奶偏心她也是应该的。奶奶,我准备复读一年,明年争取也考上大学。”
“等你考上再说!”
李玉莲嘴上不饶人,心里头却生起了闷气。
因为她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大孙女给她买过啥东西,连根毛钱都没得!
她又开始想老大,想来想去,发现老大也没有给她买过啥东西。
孙子家明和儿媳妇刘桂兰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吃她的用她的,还往外拿。
越想,李玉莲心里面越怄,但她只能把这股气闷在心里。
她之所以偏疼老大,是缘于农村人的守旧观念,在农村里面都是老大抬门立户,给老人养老送终,她自然把老大阮大江一家当成了后半辈子的依靠。
但明显老大的回馈和表现远远达不到她的预期,她心里能痛快就怪了。
——
转眼就到了中午,李玉莲也挂完了水,阮大海便带着一大家子了到附近的小餐馆吃饭。
落座后,阮大江和阮秀秀都分别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而阮轻轻却按着李玉莲的口味点了红烧肉和咸烧白。
菜很快上桌,面对平时吃不到的好菜,阮大江和阮秀秀父女俩都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起来。
阮轻轻先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李玉莲碗里,紧接着又夹了一块咸烧白给阮宏发。
可能是以前吃够了苦,太缺少油水,加上年纪大了,李玉莲和阮宏发两老口特别爱吃这种肥润又不辣的菜色。
李玉莲默不作声的吃着红烧肉,眼睛时不时瞄着只顾自己吃的大孙女,显得闷闷不乐。
阮轻轻心里偷乐,面上越发殷勤的给两老口夹菜,倒水,添饭。
看得阮大海是又欣慰又忌妒。
把女儿养这么大,他都没吃过女儿夹的菜呢。
阮轻轻这会可顾不上阮大海,等两老口吃好了,她又把先前买的西瓜切了,让两老口解腻消暑。
吃着西瓜时,阮大江顺嘴提议让两老口去阮大海家住两天。
“奶奶,你和爷爷都好久没进城了,这回到我家多住几天,猪啊鸡的就拜托隔壁的照看一下,没事的。”
听到阮轻轻的话,不光李玉莲意外,就连阮大海都惊讶的看着女儿。
以前,阮轻轻是非常不乐意李玉莲去家里住的。
因为李玉莲不爱干净,也不让人安生,一天到晚唠叨个没完,还又吃又拿,并且专挑好东西,拿回去给阮秀秀和阮家明两姐弟用。
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阮秀秀虽然也纳闷阮轻轻态度的转变,但想到李玉莲每次在阮轻轻家住完回去,受益的都是她,当即就顺着阮大江的话劝李玉莲。
“就是,奶奶,你就留在城里头多住几天吧,反正轻轻家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们睡。”
李玉莲瞅瞅满心期待的大孙女,又瞅瞅温顺又讨好的小孙女,恹恹的垂下眼皮。
“不了,城里楼房高,我住不惯。”
“奶奶……”
“奶奶,我知道挂记着家里的牲畜,天这么热,你们就不要搭公交车回去了,喊我爸给你们打个出租车,直接把你们送到村口。”
阮秀秀还想再劝,却被阮轻轻给截住了话。
阮大海也是醒目,立刻就出去找车。
没一会,一辆红色出租车就停在了饭馆门口。
阮轻轻立刻拎起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水果糕点,殷勤的送两老口出去坐车。
“妈,这个钱你拿到,一会好结车费,剩下的你们留着用,过段时间空了我和轻轻再回去看你们。”
等两老口坐上出租车后,阮大海塞了五张大团结到李玉莲手里。
从城里回乡下二十多里路,打车路费一公里一块钱,五十块至少能剩下一半。
李玉莲捏着钱,看着老二和小孙女关切的脸,张嘴怏怏说了句“晓得了”。
阮秀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比起阮轻轻,她好像表现得太糟糕了。
她连忙挤到车门边,对着李玉莲说,“奶,我过两天回去看你。”
李玉莲瞄了她一眼,丧着脸没吭声。
出租车很快开远,阮大海转头看到女儿被太阳晒得眯起眼睛,连忙伸手挡在女儿头上。
“轻轻,你先回家,我回厂里上班了。”
阮轻轻乖巧的点头。
阮大海回头跟阮大江打了声招呼,假装没看到阮大江的欲言又止,扭头直接走了。
“大伯,我也走了。”
阮大江沉着脸不声不响,阮轻轻也不在意,转身走向公交站台。
盯着阮轻轻纤细的背影,以及在阳光下白得反光的通透肌肤,阮秀秀心里涌起浓浓的嫉妒和不甘。
她和阮大江说了声,快步朝阮轻轻追去。
“轻轻。”
中午公交车班次少,四十五分钟才有一班,阮轻轻躲在站牌旁边的树荫下,犹豫要不要打出租车回家,听到阮秀秀喊她,她假装没听到的没搭理。
“轻轻,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