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阮轻轻没有正经学过素描,许静美也不多做要求,只让她随便好画一件平时经常看到的事物。
阮轻轻画了一只咬了一口的雪糕。
对于平生第一件素描作品,阮轻轻自认差到没眼看,甚至不好意思拿给许静美点评,然而出乎她意料,她画的雪糕居然得到了许静美的表扬。
“从作品来说,你画得很差,但你的观察力很敏锐,能抓到事物的细节,你画的是一只吃过的雪糕,重点就在这个吃上面,牙印的细节你处理得很不错,从这一点看,你是有绘画天赋的。”
就这样,阮轻轻正式成为了许静美的学生。
每周上两次课,一节课10块钱。
这个价格可不便宜,但许静美除了是国画老师,还是小有名气的画家,连省美术馆都收藏了她的获奖画作,在业界颇有口碑。
多的是美术生想拜她为师,可惜她比较佛系,对名利都不在意,加上阮轻轻也一共才收了三名学生,另两名都是美院的大学生。
对于一般的绘画初学者,老师都直接从素描开始教,但许美静却要求阮轻轻先学透视和线条。
“学绘画和学文化课一样,基础一定要打牢,掌握透视的原理和线条的不同表现手法,才算是掌握了素描的基础。”
从许美静家上完第一节理论课回家后,阮轻轻兴致勃勃对着家里的物品练习透视。
透视,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平面去观察物体的三维结构,只有掌握了物品的结构,会能让绘画作品更加的饱满和立体。
——
收工后,在路过一家早餐摊时,江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快步走过去,而是来到摊前,买了三只肉包子。
回到家,看到他手里的包子,江瑶惊动得双眼直冒光。
“是肉包子!”
光是闻着味儿,江瑶就知道是什么馅的。
江瑶捧着包子喜滋滋的去了厨房,江忱则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才进了林容华的房间。
“妈,今天早上吃肉包子。”
林容华笑着调侃,“幺儿,今天是啥好日子吗?咋想到买包子吃?”
江忱抱起她去厕所,一边回,“没啥子,就是想到好久没吃了,给你换换口味。”
林容华就笑,说她吃什么都可以,没必要破费那个钱。
说是大肉包子,其实肉馅也就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但对于一个多月没沾荤腥的江家人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吃完早饭,江瑶哼着小曲去洗碗,江忱回房找换洗衣物准备洗澡。
为了通风透气,房间中间的布帘子被撩了起来,江忱一眼就看到江瑶床头的小木桌上叠放着厚厚一撂旧课本,最上面的一本包着彩色的方格书皮,书皮上端庄秀气的写着“阮轻轻”三个字。
鬼使神差的,江忱拿起这本书翻了翻,发现是六年级的语文书。
比起书皮,书页里面更加五彩斑斓。
每篇课文的标题都用水彩笔画了框,每个框都不一样,有粉色花边形的,有紫色蝴蝶结的,还有彩色波浪的,也有云朵形状的,等等。
黑白的课文插图也全部用水彩笔涂成了彩色,除此外,书页的空白处还被画上了猫狗花草等各种小图案,并用水彩笔做了填色。
好好的语文课本就像是幼儿园的图画书。
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江忱一边翻一边看,不知不觉看入了迷,直到江瑶洗好碗进来,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把书放丢回小木桌上,转身若无其事的找衣服。
门没关,江瑶早看见了江忱在翻看放在小桌上的书,但她并没有在意,反而拿起江忱放下的语文书,翻开给江忱看。
“哥,你看姐姐画得好好哟,字也写得好。”
江忱瞥她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字写得跟狗扒一样。”
江瑶撅嘴,“你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写得稀撇。”
江忱不说话了,拿起衣服扭头去了厕所。
江瑶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将布帘放了下来,小小的房间又隔成了两个空间。
——
今晚阮秀秀家的饭桌,像过年一样丰盛,不仅有凉拌猪头肉,还有一大盆土豆烧鸡,就差没有烧鱼了。
刘桂兰是想买鱼的,但在菜市场转了一圈没买到。
天热,卖鱼的早就收摊了。
阮大江端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咂巴,津津有味,刘桂兰捏着一根鸡翅啃得津津有味,阮家明一如既往狼吞虎咽,就像饿死鬼一样。
全家人都喜气洋洋,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唯独阮秀秀满腹困惑。
早在下午刘桂兰拿钱喊她去卤菜摊子上买猪头肉,再去酒坊打给阮大江打两斤酒时,她就问了,但刘桂兰什么也不肯说。
她又找阮大江和阮家明追问,结果还是一样,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嘴巴紧。
吃了一块香辣脆爽的猪耳朵后,阮秀秀再次问出心里的疑惑。
“妈,今天到底是有啥好事,咋个吃这么好。”
刘桂兰吐出嘴里的鸡骨头,看她一眼说,“有得吃你就吃,问那么多干啥子?”
阮大江眯着眼睛觑了女儿一眼,没吱声。
阮家明倒是笑嘻嘻的开了腔,“姐,干脆你不读书了,喊二叔给你安排个工作,等你挣了钱,我们家天天都能吃这么好。”
阮秀秀瞪了阮家明一眼,心里怄气却也没有骂阮家明。
从小,阮家明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她要煮饭喂猪喂鸡放羊,还要下地干农活,阮家明却从来不做这些,最多就是农忙忙不过来的时候会稍微帮着干一下,受家里人的耳糯目染,她对阮家明这个弟弟同样迁就和纵容,只要阮家明不是特别过份,她都不会计较。
刘桂兰暗暗瞟了女儿一眼,慢悠悠说,“你还别说,进你二叔制衣厂做活路,挣得不比当老师少,你们学校的周老师,教了一辈子的书,一个月才挣三十块,寒暑假还得回乡下种地,还不如进城打工挣得多。”
阮秀秀闷头吃饭不吭声。
就算打工挣得多,那也跟分配的工作根本没法比,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可是能吃一辈子的铁饭碗。
无论如何大学她是一定要去读的,最难的问题她都解决了,没道理被家人念叨几句就放弃。
见女儿犯倔,刘桂兰暗戳戳给阮大江使眼色。
阮大江会意的放下酒杯,咂了咂嘴对女儿说,“等吃完饭你收拾下衣裳,明天回乡下去,帮你爷奶他们收收谷子,晒晒苞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