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们简单唠了一会儿,朱传仁回到屋里,就听传武跟那嚷嚷着这一年来的收获:
“爹,您是没看到,那么大个儿的老虎,让俺一吓就吓跑了,头都没敢回,俺寻思这虎皮能卖不少银元吧?就跟后头追,愣是没追上,俺这个后悔啊,当时就该一枪扎死它。”
朱传仁正好走进堂屋,闻言笑说:
“你不吹能死啊,还打老虎,村口的黄狗看着你都得咬两口。”
“哈哈哈哈哈~”大家伙儿爆笑。
传武挂不住面子,不乐意的说:
“俺真不是吹牛,不信你问老大,俺们当时在一块呢。”
传文可不给他面子,连忙摆手:
“你可别拉上俺,俺啥都没看到,那么大老虎,吓也吓死俺了。”
“哈哈哈哈~”朱开山笑的声音最大,这一看就是回家了,身心都得到了最大的放松。
见朱传武还是不服气想要呛呛两句,传仁摆了摆手:
“行了,说正经的,这一年多你和老大就没琢磨干点什么?”
传武挠了挠后脑勺:
“咋没琢磨呢,但俺脑子不好使,感觉做啥都不行,还得是传杰,夏掌柜都夸他是做生意的料。”
朱开山嘬了口烟袋,看向传杰:
“老四,你二哥说的对不?”
“嘿~还行,夏掌柜的确实夸我来着。”
“哈哈~好小子,那你就好好干,别让人失望。”
“诶!放心吧爹,我一定好好学,好好干。”
这时,朱传仁犹豫了一下,对朱开山道:
“爹,东西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吧,也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不过先说好,看了以后都得给我咽肚子里去,谁要是敢出去嚷嚷,别怪我不照顾兄弟面子。”
朱开山抬手摆了摆:
“没那么严重~”
说着,他找出自己的包袱,解开以后,将一蓝色花布包取了出来,放在炕桌上,就听哐啷一声。
这金属撞击的声音,让传文三兄弟眼睛都直了。
他们爹和老三这一年去干嘛了,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时候听到这个声音,哪还不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
“爹,这里头…”传文哆哆嗦嗦的指着花布包。
“呵呵,打开看看。”朱开山怒了下嘴。
传武性子急,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拉带咬的解开扣子,随后整个人都傻眼了,那一道道金光,差点没把人眼睛晃瞎。
即便是见过世面的传杰,也没在夏掌柜那看到过这么大的金条,而且是整整8根。
三兄弟都傻了眼,传武更是不停的咽着唾沫,传文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还是传杰最先恢复过来,问道:
“三哥,这是多重的金条?”
“我们自己熔的,重量没那么准,大概是10两吧。”
“我的个天爷啊,10两?那就是80两黄金?”
行,传文虽然愚笨了点,但基本算数还凑合。
传武来了句:
“80辆黄金,那能吃多少顿面条啊!”
“你傻啊,这么多金子你就用来吃面条?你個吃货,你得问能置办多少垧地!”传文骂道。
朱传仁笑眯眯的听着哥儿俩争吵,脑子里全是他们四个在熊瞎子的洞里熔金子的场景。
要不是为了熔金子,他们早就回来了,搞不好还能赶上过年。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也不知道这个时代8根大黄鱼能干多大的买卖。
他只知道,这第一桶金算是有了,但还没完,他要靠着这8根大黄鱼,支棱起第一支武装力量,然后带着他们干翻老金沟!
“行了,看够了吧?传仁,快收起来吧,等会儿吃饭了。”
“不急,等娘她们过来,也让她们看看,跟着高兴高兴。”朱传仁还是很孝顺的,这种大喜事,肯定得全家一块乐呵才行。
没过多久,魏春芳和鲜儿一人端卤一人端面,小金粒跟在后头捧着碗筷,仨人前后进来,刚要招呼开饭,就看见炕桌上安安静静躺着的8根金条。
“当家的,这~这~”魏春芳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高兴的话都不会说了?”朱开山拿自家媳妇儿打趣。
“我的个天啊,这是多少金子啊?”魏春芳激动的放下面条,两手抓起金条仔仔细细的端详。
这金条熔的很是粗糙,甚至整个形状也不直溜,但谁在乎这个啊,这可是金子,实打实的金子!
“好了好了,美一会儿得了,先吃饭,吃完饭咱全家开个会,聊聊接下来的发展。”
…
小半天后,老朱家吃完早饭,围坐在炕上,金条搁在中间,谁都没去碰,但一个个的眼睛可都盯着那金条眨都不眨,生怕眨一下眼睛金条就不翼而飞了似的。
朱开山抽着饭后烟,看着朱传仁开口道:
“三儿啊,爹认真想了一下,这老金沟我是不想回去了,等你准备好了,就带传武去吧,让他跟着伱,爹也放心。”
朱传武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这一年可把他憋坏了,得到朱开山的首肯,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去浪了。
朱传仁拧了下眉头:
“带老二去是肯定的,但爹,你不去,我们怎么找到五道沟的金脉?”
“这几天我琢磨琢磨,给你画个地图,照着地图走,肯定能找到。”
说完,他叹了口气:
“爹折腾这么多年,属实有点累了,想好好歇歇,你们年轻人尽管放手去闯,爹给你们守好大后方,无论如何,回来都能让你们有口面吃!”
朱传仁知道朱开山心意已决,便不再废话,点头道:
“我知道了,小金粒呢?你跟不跟我去?”
“传仁哥,我就不去了,我没什么野心,就想安安稳稳的吃饱饭就行。”
“行,那你就在家替我照顾好爹娘,还有老大,你就别去了。”
朱传文摇摇头:
“俺不去,让俺去俺都不去,俺就在家,守着媳妇儿热炕头,多美啊。”
传仁无语,懒得吐槽他没出息,正要开口,魏春芳说话了:
“三儿,娘听你们这意思,你还要走?去金场?”
“对!娘,这条路是我早就计划好的,必须要走。”朱传仁不容置疑的说。
“你个死孩子,就这么忍心抛下娘,抛下这个家?咱这个家就留不住你了呗?”
魏春芳说着说着又要哭,还是朱开山说:
“孩儿他娘,你就别跟着乱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就该支持,而且这次能弄回这么多金子,也都是三儿的功劳。”
魏春芳不乐意:
“你个死老头子,说的啥话呢,孩子有出息俺高兴,可这是搏命的买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俺到了地下,咋跟你爹娘交代?”
朱开山也打怵媳妇儿发脾气,讪笑道:
“那啥,三儿有自己的想法,这孩子主意正,咱们也管不了。”
朱传仁笑了笑: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比谁都惜命,真遇到危险,我拉上老二尥蹶子就跑。”
魏春芳被老三的话逗笑了,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德行!”
“今天休息一天,明儿我跟传杰去趟镇里,有些事得找夏掌柜帮忙,另外,我也得找人打听打听,现在这地价如何,给咱家里置几垧地,无论如何,有地在就不愁没吃的。”
朱开山微微颔首:
“行,咱家的事儿你就多费心,爹老了,能替你们守着就不错。”
“说这话就见外了…”
这一天,朱家人什么都没干,东边炕躺完西边躺,要么就集体到院子里晒太阳,话题就没断过,一直到夜深才恢复平静。
…
次日一早,朱传仁换了身干净衣裳,跟朱传杰到了元宝镇,直奔春和盛,刚进门就见一身华服的夏元璋在嘬着烟袋,摇头晃脑的哼着戏,自在的不行。
“掌柜的,您看谁来了。”
夏元璋睁开眼,定睛一看,放声大笑:
“传仁呐,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年多可把我想坏了。”
朱传仁上前跟对方双手紧握,颇为激动的说:
“夏掌柜,我也经常念叨您呢。”
“哈哈~快坐快坐,来人呐,看茶!”
夏元璋一伸手,邀请朱传仁落座。
“掌柜的,瞅您面色红润,气宇轩昂,看来这一年没少赚啊。”
“哈哈哈~托福托福,比前两年多赚了些。”
“那确实是大喜事儿,掌柜的您得做东了。”
“没问题啊,等我挑个好日子,把你们一家都请来,咱两家好好聚聚。”
“得嘞,那我就听您的好消息了。”
话音未落,夏元璋笑呵呵的说:
“传仁啊,你这刚回就来看我,肯定是有事儿,说说?”
“就知道瞒不过夏掌柜,确实有事需要您帮忙~”
说完,他用眼神瞄了几眼周围的伙计,夏元璋会意:
“都出去吧,没我允许不用进来。”
“是!掌柜的!”
伙计们应声退去,传杰也要跟着出去,被朱传仁叫住:
“老四留下一起听听~”
“好的三哥~”
确定没有外人后,朱传仁压低声音道:
“夏掌柜,我想弄点这个,您有没有门路?”
他手上比了个八字,好像手枪一样,夏元璋岂会不明白?
就见他神情紧张,脸色凝重:
“传仁啊,你要干什么?”
“我有个大机会,离不开这个,夏掌柜,如果这计划成了,我保证,春和盛从此名扬天下!”
朱传仁开始给对方画大饼,他看过电视剧,知道夏元璋这个人,虽然看似谨慎,也足够的老奸巨猾,但野心不小,对名利有追求,
这样的人,听到这个大饼,是不可能继续保持淡定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夏元璋面露纠结,野心透过眼睛止不住的往外冒,但又带着生意人本能的警惕,不敢轻易下决定。
“呵呵,夏掌柜,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出了什么事,您不过是给我介绍了卖家,不会担什么责任,但万一我这事儿要是成了…”
话说到这儿,夏元璋要是还不明白,那就别当这春和盛的掌柜了,他一咬牙:
“门路确实有,但你未必敢买。”
朱传仁呵呵笑道:
“就算是天王老子的,我也敢买,只要价格合理!”
“好!给我两天时间,我让传杰给你带信儿。”
“多谢夏掌柜,另外,我这次回来想给家里置办几垧地,必须得有水源,还望夏掌柜帮忙寻摸!”
夏元璋点点头:
“土地好说,这事儿不难。”
“那一切就全拜托夏掌柜了~”朱传仁抱拳拱手,恭敬的道了声谢。
“传仁呐,不用客气,等我消息就是。”
“得嘞,那我就不说客气话了,以后您看我的就是!”
婉拒了夏元璋留下喝两盅的邀请,朱传仁独自离开春和盛,老四还得留下学习,晚上才能回家。
朱传仁独自走在元宝镇大街上,一边走一边望着热闹光景,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枪好说,人去哪找?
人找到了,还得进行纪律训练,他可不会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帮散兵游勇,那跟找死无异!
等这一切准备妥当,估摸着湖面就该上冻了,到时候…
朱传仁心里冷笑,老金沟的金子从此姓朱了,他说的,谁来了都没用!
…
两天后,传杰晚上回来把朱传仁拉到院子里说:
“三哥,掌柜的回话了,你要的东西他找到了,但价格有点高,让你明天去面谈。”
朱传仁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地皮呢?”
“地皮也找到了,就在放牛沟,正好有个地主准备卖了地入关,面积不小!”
朱传仁很满意夏元璋的效率:
“有水源?”
“有水源,掌柜的说,那片地里有湖泊,是地下水,终年不断流。”
朱传仁眼冒精光:
“太好了,只要有水源,这片地就值钱了。”
“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能不能跟我说说?”
朱传杰马上16了,有些事也该让他心里有个数,以后还指望着他成为自己管账呢,这事儿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传杰,你怎么看如今的局势?”
传杰跟着夏元璋这两年,涨了不少见识,本来他就是个聪明孩子,随着阅历增长,有些事情看得通透:
“总的来说就一个字——乱,老百姓民不聊生,各地军阀混战,外国强敌入侵,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老百姓就彻底没日子过了。”
朱传仁点点头:
“那以你看来,咱们怎么做才能自保?”
“自保?”
“嗯~莫非你还想当救国民于水火的大英雄?”朱传仁调侃道。
“没有没有,我可没那么大志向。”朱传杰汗颜,连连摇头。
“所以啊,你说,咱们怎么能保护好自己不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