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红头巾的辩驳,老独臂笑骂道:
“娘的,说漏嘴了吧?就放个屁的工夫你也能舞弄一个,试过了?”
红头巾哪怕这个,咯咯笑着说:
“一小屁孩,没开扎的萝卜一个,我倒想试试呢,人家不让啊!”
老独臂站起身,背过去给自己倒了碗水,随后道:
“那就先领你屋去吧,给他弄点吃的,愿意拾掇你就拾掇拾掇,完事就送他下山。”
狗剩一听,也不墨迹,抱拳拱手:
“那就打扰把头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红头巾愣了下追出去:
“诶?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刚还央求着我带你加入木帮呢?怎么说一句你就不掺和了?”
狗剩回头咧嘴一笑:
“红姐,别急,我还会回来的。”
言罢,他两腿开撩,不一会儿功夫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红头巾一个人站在那发愣。
半山腰上,朱传仁和朱传武趴在那,死死盯着山上。
传武问:
“上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能,狗剩机灵,他会随机应变的。”朱传仁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传武嘟囔了两声,正要说话,就见山上连滚带爬冲下一人,不是狗剩还能是谁?
“三少爷~”狗剩一個滑铲停到朱传仁身边。
“怎么样?”
“木帮的人全都聚集在屋子里,没有守卫,今天是开伐的日子。”
“一共多少人?”
“目测有四五十。”
“有家伙吗?”
“没看到~”
“领头的是谁?”
“一个叫老独臂的把头。”
“老独臂?”朱传仁愣了下,合着这个木帮就是老独臂的木帮?
真是巧啊,剧情的惯性确实强大。
“三少爷您认识?”
“不认识,就是奇怪这个名字。”
“嗐,就是少了条胳膊的老头儿。”狗剩满不在意的手。
“嗯,兄弟们,都听到了吧?山上的人没有准备,咱们可以打个措手不及,但这回我想玩点不一样的,围而不打。”
朱传武不解:
“三儿,怎么个围而不打?”
“就是围住他们,困住他们,让他们主动投降,咱们也可以省点子弹。”
他认为跑马帮才是最大的对手,到时候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样,省点弹药终归没错。
最近老毛子送过来的物资越来越少,子弹供应量也跟不上了,他必须得未雨绸缪才行。
朱传武肯定不懂这个,反正老三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
下午,一拨拨木帮抬着巨大的木头,呼着号子,你追我赶,每一步都迈得气势磅礴。
伙计们呀——哎唷!
向前赶呀——哎唷!
憋足劲呀——哎唷!
别松气呀——哎唷!
挣了钱呀——哎唷!
别乱花呀——哎唷!
莫耍钱儿呀——哎唷!
莫耍烟儿啊——哎唷!
见了娘们儿躲着走呀——哎唷!
家里还有老婆孩儿呀——哎唷!
众人吆喝着,每个人的脸都通红,双肩因为过度用力而使身体微倾着,虽是寒冬,斗大的汗粒却挂在他们额头。
趴在下面偷窥的传武惊呆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场面。
传仁似笑非笑的问:“老二,你能吃得了这份儿苦?”
传武笃定道:“能,俺什么苦都能吃!”
“吹吧你就,行了,时候到了,这帮伙计力气都用的差不多了,也该咱们动手了。”
传武摸了摸抱在怀里的伯丹步枪,眼中全是坚定。
这枪在低温环境下时间长了就跟铁疙瘩一样,只能抱在怀里,靠体温勉强保住枪身的温度,要不然一会儿都没法开枪,手指头能给你冻掉了。
兄弟们已经四下散开,将木帮众人团团围住,就等着朱传仁发信号了。
这边,传武听到传仁的吩咐,立马站起身,对着没人的地方,砰~开了一枪。
收到信号的众人纷纷从雪地里蹿了出来,举枪大喊:
“不许动,把手里东西放下!”
“别动,再动打死你!”
“都别动!”
“不准动!”
...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木帮众人愣在当场,下意识环顾四周~
好家伙,每隔几米就站了一人,个个儿孔武有力。
他们手里端着枪,纹丝不动,杀气扑过来,将木帮众人包裹住,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们摁在那一样,谁也不敢动!
还是老独臂有担当,一双有力的眸子没有一丝畏惧,对着四周林子喊道:
“哪位是当家的,站出来聊聊,不知我们木帮何处得罪了诸位,让我们死个明白?”
老独臂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在山里回荡,朱传仁默默站了出来,背着手,眯起眼睛,死死盯着老独臂,果然和电视里一模一样啊。
“老独臂,这木帮你说了算不算?”
“敢问当家的来自哪座山头?”
“我问伱这木帮谁说了算?”朱传仁提高音量。
“算!当然算!”老独臂心中一沉,开口喊道。
“好,说的算就好,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归顺于我,要么我下令开枪,当然,死者为大,我会给你们好好安葬的。”
眼看对面的那些枪手把食指放在扳机上,老独臂伸出仅剩的一只手道:
“且慢,还请当家的明示,是不是我老独臂有得罪诸位的地方,如果有,说出来,我老独臂一力承担。”
朱传仁却不为所动:
“我说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归顺,要么死!”
“老把头,咱们跟他们拼了!”有个木帮喊了一嗓子,带头发起冲锋,可没跑出两步,就被孔老二一枪撂翻。
砰!
枪声在山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痒,再看那个要拼命的木帮,脑袋上留下通红弹孔,睁着眼睛仰头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暗红色的血液渗出,染红了白雪。
谁都没想到这帮人说开枪就开枪,他们都吓傻了,刚刚还升起点搏命的勇气,现在可丝毫不剩了。
人都是这样,胆子再大的人,在毫无反抗力的情况下,都会选择放弃抵抗,反正都是个死。
老独臂闭上眼睛,好半天才睁开,紧盯着朱传仁:
“你一不说来历,二不问缘由,真以为老天不敢收你?”
朱传仁嗤笑:
“老把头,我看你是糊涂了,老天收不收我那是后话,现在,你最好尽快做出选择,否则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不等他话音落下,老独臂恶狠狠的说:
“好,我们选择归顺!”
“把头~!”
“老独臂,你~”
“把头,不能啊!”
...
木帮众人悲戚的喊着,可惜老独臂不为所动,那一双如狼似鹰般的眸子将朱传仁的脸和身形收入进去,只有这样,以后报仇的时候才不会找错对象。
朱传仁却笑眯眯的说:
“老独臂,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你很想弄死我~”
“是又怎么样?你得到答案了,我们选择归顺,你还要继续杀人吗?”
朱传仁摇了摇头:
“当然不,我说到做到,其实你们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抵触,因为我是来帮你们的,比起伐木,还有更赚钱的工作可以做。”
钱永远是收买人心最佳的武器,都没看到真钱呢,就有不少木帮心动了。
老独臂面色一慌,在他看来这是朱传仁的毒计,想靠这样的方式分化木帮,打散木帮的团结。
可下面人不懂这些,都是一群因利而来的家伙,朱传仁一句话就让他们动摇了。
“这么些年,你们从山下的金场拿了多少钱,又因此杀了多少金夫,你们心里明镜似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独臂眼神凝滞:
“你是金场的?”
“算是吧,金场现在是我的了。”
老独臂毕竟吃了大半辈子的盐了,哪会猜不到朱传仁要干什么:
“你担心我们对你不利,所以要提前赶尽杀绝?”
“本来是想这么做的,但看在你们救了我兄弟一名,我决定换一个方式,只要你们心甘情愿臣服于我,我绝不多浪费一发子弹。”
老独臂茫然,救了他兄弟一命?
这时,狗剩从朱传仁背后闪现:
“老把头,不好意思啊,我又不请自来了,呵呵。”
“是你个狼崽子?”
显然,他已经将狗剩当成白眼狼了。
“老把头不能这么说,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加入过你们,而且是你不要我的。”
老独臂冷笑:
“我要是收下你,就能免此一劫吗?”
狗剩挠了挠头,看看朱传仁,很认真的思考后说道:
“好像不能。”
“哼~”老独臂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不想跟他废话了。
再次看向朱传仁:
“命在你手里,我们愿意投降。”
“但不服气对吧?没关系,我不需要你们服气,现在,所有人听好了,愿意跟我着我下山淘金的,举起双手,朝我的人走,不愿意的原地站着。”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木帮兄弟举起双手,缓缓朝朱传仁的人走去。
“喂!你干什么?”
“叛徒~tui~”
周围兄弟的叫骂声,让那些选择投降的人内心惭愧,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至于那些骂人的人,看似骂的很欢,可一个个眼睛都虚着,左顾右盼,估计也在琢磨投降的事了。
只有老独臂不为所动,死盯着朱传仁不放,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冲上来要朱传仁好看。
别看他年纪大了,身手可是不减当年。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事情没有出乎朱传仁的预料,在死亡和金疙瘩之间做个选择,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老独臂失望的看着那些已经离他远去的木帮兄弟,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到最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都是识时务的,很好~”朱传仁对他们的选择表示非常满意。
至于老独臂...
他一个人渐渐走下山坡,狗剩想要拦住他,被他轻轻挡开。
来到老独臂面前,更能感受到这个老人身体里蕴含的能量,那是与大自然博弈一辈子所积攒下来的东西。
朱传仁背着手,轻声道:
“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你的,留下来加入我们?”
“我累了,想回老家了,当家的愿意饶我一命,老独臂感激不尽。”
“你很固执,这不好。”
“人总得有点坚持,我在林场呆了大半辈子,终日与这片山林打交道,让我去别的地方,我浑身不自在。”
老独臂认命了~
这是个聪明人,刚刚的坚持是为了木帮众人,现在大家伙都作出了选择,也没有性命之忧,他自然也没必要再坚持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什么?”
朱传仁咧开嘴:
“这样吧,木帮我保留下来,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伐木,我抽走一半的收益,以后在我需要的时候,你们也要出人下山,这个选择怎么样?”
老独臂愣住,显然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选择。
“你当真?”
“我没必要拿这件事开玩笑,当然是认真的。”
老独臂没有讨价还价,他也没资格讨价还价:
“我答应!”
“很好,我相信你老独臂的为人!”
老独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下头:
“老独臂对这片林子发誓,如果有违承诺,必遭天谴。”
“好~”
朱传仁一挥手,弟兄们立刻收枪,在朱传武的指挥下列队整齐。
老独臂看在眼中,惊在心里,能让一支队伍做到令行禁止,足以见得朱传仁的领袖魅力。
带了一辈子木帮的把头,对于管理之道自有一番独到经验,朱传仁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呢。
这个时候,老独臂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老了,也许要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老把头,对于另一座山头的跑马帮你了解多少?”
朱传仁的声音将老独臂从茫然中拉了回来。
“跑马帮?”
老把头深吸一口气:
“是了,先解决木帮,接着是跑马帮,这样一来你们才能安全。”
他面露惊叹:
“下面的清兵你全杀了?”
“嗯~一个没留。”
“好狠的手段,好重的杀心,年轻人,听老独臂一句劝,要适可而止。”
朱传仁呵呵笑道:
“老独臂,死在你手下的金夫有多少?”
老头儿语气一滞,叹气道:
“是老独臂多嘴了,关于跑马帮,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