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6章 手段;工厂(1w(1 / 1)酒花玉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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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送康德男爵上车后,朱传仁和老谭回到书房,把门关上。

“老谭,康德如果能再进一步,成为副总董,咱们再租界的形势将一片大好。”

老谭轻声道:

“三少爷,我总觉得这个康德不可信,他一直在利用我们的资金往上爬。”

“呵呵,互相利用罢了,我给他钱,他为我提供便利,各取所需,至于友谊,那玩意是骗小孩子的。”

老谭讪笑:

“好吧,可能我以前是种地出身,就瞧不上康德这样的人。”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维克多,这老小子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你一定要保护好李晴,别让她被占了便宜。”

老谭神情一肃:

“三少爷放心,李晴身边有咱们的兄弟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不会出问题。”

“嗯,这件事办好了之后就让她自己选吧,是去香江,还是继续留在公董局。”

“我之前跟她聊过,她是想留下来为您工作。”

朱传仁愣了下:

“为什么?等李二麻子一死,她的仇也算报了,还留下来有什么意义?”

“三少爷,我觉得报仇之后,她就失去人生目标了,若是不找点事情干,活着有什么意义?毕竟她家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朱传仁叹了口气:

“也算是个可怜人,那就由她去吧。”

自打朱传仁盯上法租界的工程项目,就一直在寻找破局的机会,而李晴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帘。

这个可怜的女孩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一直以为父亲死了,没想到有一天,突然蹦出来一个李二麻子,声称是她的生父。

而在跟母亲对质之后,也确认了这一事实。

认祖归宗是不可能的,就当个私生女吧。

李二麻子对她算不上多好,但至少让她吃喝不愁,心底里还是很感激的。

可是有一天,母亲外出打工后便再也没回来。

李晴一个人跑遍了整个上海滩也没找到母亲的身影,绝望中的她不得已敲开了李二麻子家的门。

当姓李的得知消息后,

那天李二麻子的表情,至今依然萦绕在李晴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挥散。

后来,是法租界霞飞路巡捕房的人找上门,告诉李晴她母亲的死讯,说是工作的时候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

李晴自然不愿相信,但她一个小老百姓,没有靠山的情况下,谁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按理说,霞飞路巡捕房能起到告知义务,已经算他们体恤民情了。

再后来,李二麻子出面,了点小钱,草草的为李晴母亲办了身后事,这件事才暂时告一段落。

李晴一直没有多想,真的以为母亲的死是个意外,直到老谭找到她,并告诉她——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她才后知后觉。

老谭跟她说,如果你想知道伱母亲的死因,就跟他走。

李晴胆子并不大,但事关母亲的死,她不得不壮着胆子跟上老谭的脚步,来到一座她做梦都不敢想的豪宅之中。

那洋房好大、好美,前后宽阔的庭院绿树成荫,一黑一白两条可爱的小狗在草坪上嬉闹玩耍。

佣人们穿着精美的服侍,端着纯银托盘走来走去。

那天的场景让李晴大开眼界,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在曾经的她眼中,李二麻子就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了。

然而见到了朱传仁,她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在李晴眼中,朱传仁是那么高大威猛,那天他穿着一身很休闲的服饰,可一身上位者的气息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压得李晴喘不过气来。

通过老谭的介绍,她知道了朱三少爷的名讳。

原来是大家公子,难怪一身贵气。

李晴跟馨儿完全是两个风格的姑娘,馨儿属于可爱小女人,而李晴长相偏大气一些。

不过论长相,李晴不是标准的美人。

她的原生硬件有些土糙感,毛发杂而浓密,面中部平、鼻头肉多、侧脸扁、下颌较方。

在没有精致妆容加持的时候,脸看着就会很钝,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土气。

但是朱传仁是见过大世面的,深知打扮的重要性,妆容一到位,她脸上那种钝感又会变成明朗,从而显得英气十足。

一个长相比较英气的女人,想要有女人味,首先就得做到以柔克刚。

这种柔可以是表面形式的,比如穿面料柔软的服饰。

当时见到李晴的

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把家里的裁缝叫来,将鲜儿不要的一件连衣裙改了改,让李晴换上。

李晴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她没有拒绝的资格,如提线木偶一般,茫然的被朱传仁操控着干这干那。

果然,经典的法式碎连衣裙柔软贴在身上,使人看上去更温柔,但却不必担心软塌的面料无型,因为李晴骨架

大个子高,若是穿太挺括的服饰,就会显得她很魁梧。

不过柔软也要有个尺度,对于她这种长得英气的人而言,小清新会增加土气。

李晴因鼻头肉多嘴唇厚,自带一种妩媚感,这种妩媚刚好和她的英气抗衡,在穿衣服的时候适当露肤,会非常有女人味。

但她很保守,能穿过膝裙已经是极限了,让她穿旗袍是打死都不可能的。

不过经过朱家裁缝改制的连衣裙,特意收小了腰口,这样既展示了身材曲线,又不会让人感到太刻意。

另外在领口恰到好处的露出锁骨,露太多显得不沉稳,严丝合缝又过于死板。

再配上一条小丝巾扎在脖颈间,长发微微打卷披散下来,用胭脂水分在脸蛋上了点腮红,很淡很淡,增添一抹层次感的同时,也能衬着她的肤色更有光泽感。

最后,再加上一点点的口红,搭配红色半高跟,当李晴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镜子中的她没有笑容,可表情明媚,比起曾经那个土里土气的她,看起来十分高级,与她所处的这个洋房十分契合。

与此同时,李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些味道,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味道。

就好像以前走在大街上,看到的那群摩登女郎一样。

随后,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朱传仁,似乎完全不明白对方只是说了几句话,为什么自己能有这么大变化?

不过不重要,她鼓起勇气询问朱传仁,他要干什么?

随后朱传仁轻柔的嗓音响起,缓缓道出她父亲失手将她母亲推下楼,造成她母亲身亡的事实。

原来,她母亲曾经为了她的工作问题,找上李二麻子,求他能帮个忙。

但李二麻子不愿意,二人争执之中,错手将她母亲推下楼,过程中,脑袋撞在栏杆上,昏死过去。

如果李二麻子能

然而李二麻子惊慌中没有选择救人,而是找了霞飞路派出所的熟人,将这起案子定性为意外。

听完之后,李晴嚎啕大哭,刚刚还英气妩媚的小脸,顿时成了脸猫。

朱传仁没有拦着她,任由她放肆大哭宣泄情绪。

直到哭累了,他才缓缓开口,问她想不想报仇。

李晴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随后,在朱传仁的安排下,李晴进入了公董局,并很快得到督办办公室的青睐,将她调到了督办。

按照朱传仁的计划,一步一步接近公董局董事之一的维克多,不经意间在对方面前展现自己的风采。

果然,那头色中饿鬼怎么可能看不到李晴的存在?

李二麻子原本已经放任这个女儿不管了,但无意间得知李晴竟然进入了公董局,还被分管工程处的董事维克多看中,这个消息让李二麻子欣喜若狂。

他正愁没法和维克多交好,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于是,李二麻子再次出现在李晴身边,经常嘘寒问暖,各种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衣服,不要钱似的买给她,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天下

但很快,他就暴露了自己的嘴脸,竟然让自己的亲女儿去勾引维克多,就为了霞飞路的工程项目。

那一刻,李晴的心如同被冰镇了一般,拔凉拔凉的。

之前,她心底还残存着最后一丝丝希望,觉得好歹是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亲生父亲,他不会那么可怕吧?

也许是朱传仁为了利用自己编造的借口呢?

然而,当李二麻子陪着笑脸提出自己的请求后,李晴那最后一丝希望破碎了。

她眼底透着寒意,可表面上还是一副架不住父亲央求的样子,答应下来。

李二麻子乐坏了,直言李晴是乖女儿,各种首饰银钱送来,以展现自己慈父的一面。

就这样,一步一步,利用李晴这枚棋子,朱传仁在幕后操控着维克多和李二麻子的人生。

从他们上钩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就在朱传仁跟康德谈完没多久,公共租界那边,传来了各种不利于公董局的‘谣言’。

一开始是谣言,可传的多了,公董局的那位总董——皮埃尔阁下不由得不重视。

原本皮埃尔就是很有国家荣誉感,很有责任心,也很在乎面子的人。

公共租界那边的谣言,就跟站在他对面大嘴巴抽他一样,不对,应该是用鞋底抽他一样,总之就是没脸见人了。

在康德董事一副为国为民、大公无私的建议下,公董局展开内部调查。

很快,维克多和李二麻子的地下交易就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对于维克多这个在外面丢了公董局脸面的人,皮埃尔绝不手软,当即召开董事会议,罢免了维克多的董事身份。

不过碍于人员调配的问题,他暂时还不能离开公董局。

但实际负责的工作肯定是没了,皮埃尔大手一挥,将工程处划给了建议有功的康德。

前一个小时还风光无限,手握工程处

金饭碗的维克多,现在成了丧家之犬。

没有权力傍身,他跟租界外面吃不上饭的华夏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维克多有多丧气,康德就有多神气。

会议结束后,康德接受了公董局同仁们‘真诚’的祝福,手握三大实权部门,风头一时无两。

虽然按照排位,他可能还在

康德终于感受到了世界对他的善意,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当然,他不会忘记大功臣朱传仁,作为汇报,朱传仁名下的仁和商行,接下了霞飞路的改造扩建工程。

原本要付给李二麻子的一期工程尾款,直接打入了仁和商行的账户,作为二期工程开始的头期款。

至于李二麻子满不满意?

呵呵,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敢找公董局要钱?想屁吃去吧。

此时的李二麻子在干嘛?

在李晴家里苦苦哀求呢。

“女儿啊,我的好女儿,救救你爹吧,就跟督办的人说一声,千万别抓我啊!”

李晴家住在福熙路,一套面积不大的小公寓,是朱传仁买下来送给她的。

这也是她愿意给朱传仁办事的原因,比起那些不实用的首饰衣服,这套房子是她在魔都立足的根本。

一个仅见过一面的男人都知道怎么样才是真的对她好,而自己的亲生父亲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搓手哀求的李二麻子,李晴眼中尽是失望。

这个父亲太自私了,如果不是朱传仁在暗中保她,就凭她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恐怕这会儿进大狱的就是她了。

可她父亲呢,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见自己安然无事,竟然还妄图求自己帮忙,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干,你别来打扰我,我也不在乎你过的好不好,从此就是路人吧。”

李晴闭上眼睛,甚至都不愿再看李二麻子一眼。

自己的恳求被连番拒绝,李二麻子恼羞成怒:

“好你个死丫头,就见死不救是吧?行,你等着,看我不把你跟维克多的事情传出去,我让你这辈子都背上女表子的骂名!”

李晴突然睁开眼睛,眼底的寒意令李二麻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大可以试试!”

“你”

李二麻子咽了口唾沫,他被这个私生女的眼神吓到了。

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李晴终于感受到了。

现在的她,对李二麻子既不生气,更不会怨恨,在她心里,这个人已经和自己彻底没有关系了。

如果对方还纠缠不放,她不介意求朱传仁帮忙,彻底废了李二麻子,如此一来,世界才会彻底安静下来。

不过朱传仁比她想象的还要神通广大,没等她开口呢,人已经来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李晴不知道是谁,但还是冷笑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李晴刹那间失神,因为门外站着的,是一身白色西装,胸口还插了朵玫瑰的朱传仁。

右手微微抬起礼貌,点头致意: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放在后世,可没几个人敢穿这么烧包的西服。

而在民国,这样打扮的公子哥可不在少数,很多老外认为白色西装最能凸显优雅格调,连带着很多国内的小开有样学样。

朱传仁自然不是模仿谁,只是馨儿喜欢他穿白色西装,觉得特别帅气,所以他才穿的。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差不多。

“三三少爷!”李晴不自觉的呢喃出声。

“怎么?不认识了?”朱传仁也不管对方有没有邀请,迈步往里走。

而他身后还跟着老谭和孔老二,这俩人都是黑色西装,跟朱传仁形成鲜明对比,一看就是跟班儿的。

“哟?有客人?”朱传仁看到半坐在沙发上的背影说道。

“三少爷,他是.”

李晴话音未落,对方转过身来,一张乌黑发青的脸,右侧脸颊有两个褐色麻点,朱传仁脱口而出:

“李二麻子?”

对方一听有人叫自己的外号,还是这么年轻的青年人,顿时脸色一黑:

“小子,你家父母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吗?”

朱传仁乐了:

“朋友,我的礼貌只针对有素质、有德行的人,对你这种提上裤裆不认账,还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的混球,用不着讲礼貌。”

李二麻子腾的一下站起来,看看朱传仁,又看了看李晴,好像明白了什么,冷笑道:

“好啊,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硬气,合着是傍上了小开?”

李晴气的脸都白了,他怎么说自己都行,但说三少爷就不行。

但李晴刚要开口,两把枪齐刷刷的对准李二麻子的脑袋。

以老谭和孔老二的枪法,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打空。

如果要求严格点,他俩照着麻点打,也绝不会打偏。

刷,空气凝滞。

李二麻子刚刚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害怕。

亏他眼睛不小,白浪费了,见过哪家小开出门带跟班儿的?

能养的起跟班儿,说明不是普通人家,那是他李二麻子这个丧家犬能随意得罪的吗?

孔老二狞笑着上前,用枪管拍了拍李二麻子的脸:

“说啊,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

李二麻子身体开始发抖,不停咽着唾沫,陪着笑道:

“误会,都是误会!”

“去你妈的误会!”

砰!

孔老二一脚蹬在李二麻子的小腹上,随着他一声痛呼,直接倒飞出去。

跟朱传仁练出来的兄弟,都喜欢痛打落水狗,得势不饶人。

就见孔老二一声怪叫,倒转手枪,握着枪管,扑到李二麻子身上,用枪柄猛砸。

砰!砰!砰!

一开始还能哀嚎的李二麻子,很快就没了声音。

朱传仁握着李晴的小手,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柔声道:

“不好意思哈,我这兄弟就是讲义气,见不得我受欺负。”

说完,还很体贴的补了句:

“别看了,血刺呼啦的,放心,死不了,他下手有数。”

李晴小脸都白了,却依旧不肯移开视线。

被朱传仁攥着的小手微微颤抖,证明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

不过说起来,比起刚见面的时候,李晴的肤色白了不少。

虽然比不得馨儿那种白的发光,但也可以了,用肤白貌美来形容可不算夸张。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各种营养品,好吃好喝的保养,皮肤也变得愈发水灵,和之前那个皮肤干燥的她如同换了身皮一般。

果然,女人还是得拿钱砸啊。

再加上在公董局的历练,气质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她是丑小鸭,那么现在,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白天鹅了。

砰砰砰!

孔老二还在奋力往下砸,这么会儿功夫已经砸了十几下,每一下都发了十足的力道。

所谓不疯魔不成活,朱传仁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神经质了,搞不好什么时候给自己嘴唇来上一刀,化身小丑。

而他的手下因为跟他在一块时间长了,性格、脾气、言行举止都越来越像。

“行了,歇会儿。”

听听,是人话吗?让人停手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怕兄弟累着。

孔老二倒是听话,令行禁止早就成为刻在骨子里的事情了。

“呼这老王八牙齿还挺硬,好在都砸下来了。”

好家伙,合着是帮人家拔牙呢。

孔老二站起来,用手绢擦了擦身上的血,顿时不满的踢了在地上躺尸的李二麻子一脚:

“以后注意,再用血崩我,老子刨你祖坟!”

李晴都吓傻了,她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更没想到她印象中温柔绅士的朱传仁,竟然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不过她对于亲爹的遭遇并不同情,活该,踢到铁板了吧?

李二麻子躺在地毯上奄奄一息,脸上血肉模糊,牙齿一半在地上,一半被他自己吞进了肚子,这会儿甚至连呢喃都做不到了,出气比进气多。

“他找你什么事?”朱传仁问李晴。

李晴定了定心神,神情复杂的说:

“他希望我在督办为他求情。”

朱传仁再问:

“那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

“两个选择,其一,依法惩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其二,你为他求情,但公董局会捏着你过去做的事情不放,甚至连你一起收拾。”

李晴顿时惊慌道:

“他们还没放过我?”

“我请康德董事出面为你说情,将你描述成一位受害者,你也很无辜,毕竟你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所以皮埃尔才会放你一马。

但要是你还想利用自己的身份为李二麻子求情,皮埃尔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李晴听懂了,果断道:

“那我选

“呵呵,这就对了,李二麻子死不足惜,你不用过意不去。”

李晴犹豫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陪她聊了一会儿,朱传仁告辞离开,这次来主要是想亲自安抚她一下,别让她慌忙之间办了错事。

该说的都说了,也就没必要多待。

孔老二顺带手把李二麻子扔了出去,至于他能不能活,全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一辆黑色福特t型车,这是很经典的四座t型车,在丑国售价不到600刀,而朱传仁在魔都买下来的时候,足足了1500刀,该死的中间商。

现在这个

年代也买不到什么好车,凑合开吧,好歹比骑马强。

从福熙路出来一路向北,出了租界,进入公共租界,随后继续往北,来到闸北。

对了,这个时期,租界与租界之间的管控没有那么严格,大部分时候还是能够自由出入的。

好了,说说闸北。

这个名字源自于乾隆年间,当时是跨越苏州河建了个水闸,闸门以北就叫闸北了。

后来沿袭下来,苏州河北岸算老闸北区,南岸就是老ja区了。

老静安、老黄浦这些在清末都成为外国租界,苏州河对岸的闸北就是华界。

1900年前后闸北有不少的民族商人和企业家,市面相当繁荣,还设立了闸北马路工程总局做现代化市政。

比如魔都站楼就是三层的高敞洋房,为当时全国最大、最壮观的火车站,使闸北成为魔都陆路交通的枢纽。

近十余年,闸北一直是魔都最重要工业区,全市约一半的大工厂都在闸北,包括荣家的福新面粉厂等,都是现代化程度很高的工厂。

商市也相当繁荣、高档,大统路有“华界南京路”之称。

一句话,这个时期的闸北,也算是全华夏所有华界中,最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之一了。

不过这个好日子也没多久了,等小本子进来,闸北

就这么一片地,轰炸机来回炸一个月,还能剩下啥?

就因为闸北是华界

简单点来说,小本子一开始也是欺软怕硬,西方人的租界不敢动,只敢拿华界开刀。

当然,他们也成功了,闸北几乎被夷为平地。

随后,不少企业主和工厂主都跑进租界避难,也算是为日后闸北复兴留下了一颗火种。

之后的几十年,就是棚户区史了,大抵就是一开始是汪填海抚恤灾民搭建临时棚户安置老百姓,随后就是大批的苏北流民,听说魔都因为有租界小本子不敢开进去,所以就来了。

来了之后发现租界不让进,只能找一片无主之地,就是闸北。

大批的苏北流民就此自己用稻草和竹片搭棚安置了,人称“滚地龙”,直白地说,就是生前睡草席,死后盖草席。

总之,闸北在未来几十年算是命运多舛,朱传仁一开始将制厂设在闸北主要是为了省钱,那边的地价便宜,工人也好找。

距离闸北被毁还有接近20年,暂时不急着搬迁。

不过他已经在公共租界内寻找合适的地皮了,如果遇到便宜又合适的必须得拿下,为将来工厂搬迁做准备。

眼下制厂形势一片大好,根本没有搬迁的必要。

从福熙路过来,现在也不存在堵车的问题,速度还是很快的,也就用了半个小时便进入闸北。

跟租界内一片繁华景象不同,此时的闸北就突出一个乱字。

从租界开过来,就好像突然进入菜市场了一样,人声鼎沸,身着布衣汗衫,消瘦的人群川流不息,大多是在工厂打工的工人。

不少人还穿着工厂统一配发的制服,脖子上缠着白色毛巾。

今天阳光很好,大家心情也很愉快,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看起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朱传仁坐在车上,一路望着光景来到制厂。

工厂是以夏元璋的名义开办,但品牌名字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

朱传仁起的,叫旺旺,简单好记寓意好。

如今,旺旺果已经是魔都孩童们最喜欢的零食了,一角银元可以买一大包,省着点能吃半个月,就是一个量大实惠。

小孩子最喜欢甜的东西了,酸酸甜甜的小豆,美滋滋的含在嘴里,是每个魔都小盆友最爱时光。

这一包豆有不同口味,什么苹果、橘子、葡萄。

一般小孩子都喜欢买混合口味的,每天换着口味吃,美的鼻涕冒泡。

凭借这一款产品,就足够工厂在魔都立足了。

更何况,工厂也不止这一款产品。

如今租界内所有咖啡馆中使用的方,也都出自制厂。

其实这才是工厂出品的

朱传仁也清楚,自己靠着低价战略完成垄断,会损害不少小作坊的利益。

夏元璋也跟他汇报过,自打旺旺方完成垄断后,闸北不少做同类型产品的小作坊都完蛋了。

朱传仁听后没有任何表示,心慈手软的人可当不了商人,这也是商业和经济发展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习惯就好。

总之,靠着这两款产品,旺旺的品牌算是彻底名动上海滩。

虽然产品不起眼,但利润可是相当惊人。

一包豆卖一角,但毛利润能达到60%,随着产量进一步提升,成本进一步压缩,利润率达到70%根本不叫事儿。

但也不能盲目提高产量,产量上去了,市场没有培养起来,结果就是在库房里吃亏,赔的裤衩子都不剩。

为了避免这一现象发生,朱传仁早早就吩咐夏元璋开启扩

张之路,至少长三角地区,所有有孩子的家庭,必须得知道旺旺的存在!

这次来工厂,就是为了听取夏元璋的汇报,顺便,他准备让工厂上马

车子驶入工厂园区,停好车,朱传仁直奔厂房三楼,那里是夏元璋的办公室所在。

此时的夏元璋,辫子剪了,留着一头标准的民国男士发型,也不知道是心情好的原因还是天生如此,快50的夏元璋丝毫不见老态,看着跟三十大几的差不多。

一身棕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十分儒雅。

“传仁来啦”

见朱传仁敲门进来,夏元璋赶紧起身相迎。

“呵呵,夏总,有日子没来看你,近来可好?”

“好好着呢,玉书怎么样?这丫头,真是有了相公忘了爹。”夏元璋感慨了一句。

“哈哈,玉书好着呢,她前几天还跟馨儿一起学习煮咖啡,煮的像模像样,就是苦了传杰,成了小白鼠,现在看着咖啡就绕道。”

夏元璋仰头大笑:

“是我家玉书能干出来的事,小时候传杰在我那学徒,就被玉书灌水,落下尿炕的毛病,好在治好了,现在又开始灌咖啡了,这个玉书啊。”

一提起自己亲闺女,夏元璋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有空回家看看,玉书也挺想你的。”

“好,等过几天吧,我把厂子里安顿好,你家住两天,也好休息休息。”

“早该如此,生活和工作得分开,劳逸结合嘛。”

“你说得对,不过我总觉得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能干就多干点。”

“你的身子骨确实硬朗,干到80再退下也来得及。”

“哈哈我可不敢想那么远,对了传仁,你今儿特意过来,是有事找我?”

“对,两个事,苏杭那边都派人去了吧?怎么样?”

夏元璋一拍脑门:

“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等我一下。”

说着,他回到办公桌后取出一份地图,上面用红色朱砂笔在不少地方画了圆圈。

“你瞅瞅,目前苏杭、金陵这几个大城市都有代理人了,我的想法是先停一停,看看这种模式能否成功,如果可行再进一步下探,寻找二级代理商。”

朱传仁瞄了眼地图,摇头道:

“没必要等,长三角看起来很大,但有消费潜力的城市也就这几个,尽快把渠道铺好,咱们的

夏元璋愣了下:

朱传仁掏出一快皱皱巴巴的草纸递给夏元璋,他哭笑不得的说:

“你这什么啊?下次能不能换个正经点的纸。”

朱传仁尴尬笑道:

“我那天突发奇想,顺手就在了草纸上,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图。”

夏元璋仔细看,这图倒是清晰简单好理解,一个小棍儿,上面插着一只小圆球。

“这是?”

“我将其命名为棒棒,其实就是放大版的豆,插在一根小棍上,可以拿在手里舔着吃、含着吃,都行!”

夏元璋磨挲着下巴:

“这个设计有点意思,是不是也可以像豆那样弄出不同口味?”

“当然!这个产品面向的人群可不仅仅是儿童,稍微大一些的青少年也会喜欢,甚至大人也有可能爱上。”

夏元璋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

“那这小棍儿你准备用什么材料?”

“塑料最好,如果成本太高的话,就只能用木棍,但这样一来,产量就很难跟得上。”

夏元璋想了下:

“这个我得先找人问问。”

“嗯,另外,果外面要用塑料纸包裹,你可以一块谈。”

“我知道了,放心,我尽快推进,争取早点落实生产,定价呢?”

“一毛钱两根,或者一根,具体还得看成本多少。”

“行,我先把用料的问题确定了再说。”

朱传仁站起来:

“就这点事儿,我先回了。”

“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不吃了,下午跟老何约好了去听戏。”

“还是你们俩生活的有滋味儿。”

“呵呵,你也快了,等厂子上了正轨,就可以将其交给职业经理人了。”

夏元璋摆摆手:

“我可没你那么心大,这生意交给谁我也不放心。”

拒绝夏元璋亲自相送,朱传仁独自下楼,乘车离开。

来的时候还挺快,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人那么多,速度一直开不起来。

公共租界东区,榆林路,这里坐落着一座中西合璧的大舞台,名为榆林大剧院虚构。

整个剧院高三层楼,是一座能够同时容纳700人观看表演的娱乐场所。

剧院其实是采用了西方音乐厅的结构建造,但大部分时候,在里面进行表演的是华人艺术家。

今天来这里演出的不算名角,只是在魔都本地小有名气,叫小黄鹂,唱的是昆曲。

这种戏曲以前叫昆山腔,后来吸收北曲及海盐腔、弋阳腔的长处,形成委婉细腻、流丽悠长的“水磨调”风格,才形成了昆曲。

跟京剧一样,昆曲也分生旦净丑,而这个艺名叫小黄鹂是刀马旦,经常扮演女将军一类的角色。

之所以说她小有名气,也是因为刀马旦在现在这个年代,并不具备太强的吸引力。

当然,要是男的反串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由于路上堵车,朱传仁还是迟到了,等他匆匆进入包房,一出戏都快结束了。

看着何太生跟那摇头晃脑,手里一直打着节拍,朱传仁无语道:

“你倒是听得挺美。”

“哈哈别说,这小黄鹂名副其实,嗓子跟黄鹂鸟一般清脆,我听着都入迷了。”

朱传仁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对方,看向舞台,正好有个高腔,小黄鹂一甩嗓子,直接就上去了,一点都不费事。

随即他也认同了何太生的说法,这小黄鹂的嗓子确实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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