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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朱元璋一脸呆滞地接下那个顾良递过来的玻璃碗,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个玩意儿,适才就放在桌上?用来装葡萄?自己怎么都没注意到?
不怪朱元璋反应这么大,玻璃在现如今的大明叫做琉璃,不仅很珍贵且还是手工制品,作为皇帝的朱元璋也并非接触不到。
在皇宫的宝库之中,就有上等的琉璃制品,但是,那些琉璃和现在被他拿在手上的玻璃碗相比,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个被他珍藏已久的九龙琉璃杯,杯体十分浑浊,透过杯壁只能隐隐见到模糊的影像,不像手里这个玻璃杯。
完全就像是清透的冰片一样,晶莹剔透。
视线透过玻璃碗,朱元璋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掌纹。一时之间,开始有些嫌弃自己珍藏多年的九龙琉璃杯了。
同样一脸懵逼的,还有毛骧。他的目光伴随顾良收回手的转向桌子方向,就见桌上那些用来装水果的、甚至用来装果皮的,居然皆是这种透明的玻璃碗碟。
到底是此物已经不值钱了,还是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毛骧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他这些年替朱元璋办事,每次可谓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才在前几年被赏赐了一个琉璃杯。
不说那个琉璃杯小的,只能装下一口酒,就说那个透明程度……哎。
完全就是天差地别,拿出来都嫌寒碜呢。
顾良发现毛骧直愣愣盯着桌上那些玻璃碗碟看了很久,以为他也想拿一个瞧瞧。
于是拿起一个杯子甩了甩水,随意地丢给毛骧。
“喏,你也帮你家老爷瞅瞅。”
见那个玻璃杯在半空打着旋向他飞来,毛骧瞬间呼吸一滞,吓得不轻。
急忙冲上前去,双手接向杯子,心里叫苦连天。
这个顾县令该不会是想坑自己吧?不就是瞪了一眼他的小侍女么,哪用得着让他背这么大个锅。
这杯子万一摔了碎了,也不懂要赔多少钱,恐怕赔个倾家荡产都有可能。
他这些年的积蓄不知够不够,是否能先与皇上预支一些俸禄。
想着这些,毛骧愣神了片刻。
正好就在这一刹那,杯子撞到他的大拇指尖,转了一个方向,掉落在地上。
玻璃摔碎的清脆声响,在几人耳畔响起。
朱元璋表情迷茫地扭头看去,毛骧浑身一激灵,瞳孔骤然紧缩,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冷汗顿生,面色也变煞白。
望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杯,毛骧有些不知所措,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顾……顾大人,这、这怎么……”
顾良也是没料到,这个看似威武的侍卫,竟然是一个银样镴枪头,连一个杯子都接不住。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顾良自是知道,现在玻璃在市场上的价格。但见两人气质不凡,以为会颇有气度,没承想,会是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没事,碎了便碎了,无须在意这些细节。”
话落,顾良便笑着拍了拍手,不多时,就有两个下人从库房里抬出一个箱子。
而朱元璋与毛骧,还未从玻璃杯碎裂的惊愕中回过神,就瞧见一个大箱子被放在两人跟前。
其中一个下人把木箱子打开来,一箱子满满当当、各种各样的玻璃制品,就这么忽然呈现在朱元璋两人面前。
看到两人被木箱里的亮光,晃得眯起眼睛,还不等下人上前,顾良便直接伸出腿,把箱子往前推了一下。
顾良这个举动,看得毛骧胆颤心惊,这可是一整箱玻璃啊,他怎么敢。
“哎,顾大人,我来,让我来吧。”
说罢,忙不迭上前给箱子调整一下角度,这下子,两人才看清了箱子里的具体器皿。
什么玻璃杯、碗碟、成套的茶具、酒壶酒杯等等。这些东西,就用一些薄薄的纸张,包裹在玻璃器皿外做隔离。
就这样,你竟然还敢用脚踢?毛骧眼神复杂地看一眼顾良,感觉这又是一个大坑。
这会儿,朱元璋放下了手里的玻璃碗,弯下身来,从箱子里把方才那个晃眼的玻璃器拿了出来。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竟然是面镜子!
朱元璋有些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照着镜子,他能清楚看到自己眼角的皱纹,能看到每一根头发丝。制作这面镜子的技艺,可谓是神乎其技!
相比起他宫里用的那面铜镜,这个玻璃镜不知清楚多少倍,这如果带回去送给马皇后,绝对会把她吓一跳。
对于那面镜子朱元璋十分喜欢,也没打算放下,这些货当然也不会放过。
“顾大人,这着实是一门好生意啊,就是不知,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都可以,若崇霸老哥感兴趣,也可以先下个十万金的订单,然后货物你可以运去京城卖。”
“至于分红之类的都好说,我做的可是长久生意,并不关心一时的得失,想必崇霸老哥也是这样。”
见朱元璋还迟疑不定,顾良又继续说,“玻璃拿去京城卖,卖多少、如何卖全凭崇霸老哥自己做决定,而且能不能卖出去,也看你们的本事了。”
“对于我来说,这单生意稳赚不亏,无非就是赚多少的问题。这样崇霸老哥心里应该有点数了吧。”
朱元璋听到顾良嘴里说出的十万订金,心中总是觉得有点古怪。
他就只是以商人的身份作掩护而已,又没想过真的要做生意,况且刚在银行里存入十万,怎么眼下又来个十万开销。
越想越感觉心慌慌,他奶奶的来试探顾良,没能探出人家的底就罢了,现在眼看着又要搭进去十万。
可是瞅着手里的那面玻璃镜,还有一整箱的玻璃制品,着实真的想将之统统打包带走。
在朱元璋犹豫之时,一旁的毛骧心里也在不断盘算。
看着箱子里的精美玻璃制品,又瞧瞧在阳光下反射出亮光的玻璃杯碎片,若皇帝不下订单,那那个打碎的玻璃杯,是不是就要让自己赔了?
顾良一直在观察着两人,见他们脸色不断变换,心里不禁偷笑。
这两人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之前那些商人或是官员,在见到这些玻璃制品之时,皆是眼冒精光,但这两人眼中就仅有惊讶,并无贪婪。
这样的人,该不会连十万订金都不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