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点了点头,马皇后说的这些正中下怀。
如今大明初定,但很多以前那些反元的势力仍有余孽,而且很多都逃往了海外。
如此朱元璋封禁了海路运输,也断绝了海上贸易。
自洪武四年开始,接连下了三道旨意,不断加强对海上的封禁。
洪武初年,朱元璋下令“禁濒海民不得私自出海”,又两年“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再三年“派信国公汤和巡视浙闽,禁民入海捕鱼。”
而朱元璋的第一道旨意,更被官员解读为,皇帝的意思是“片板不得下海”。
在这种大背景下,当地更是只能在内陆发展,从富饶之地变得一穷二白。如今更是变成了犯官的流放发配之地。
朱元璋明白,福州的状况正如马皇后所说,或许顾良如天马行空般的奇思,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也。
“不错,皇后所言极是,那边尽是些犯官,即便顾良和他们互相沟通,也搞不出徐州这种规模的。”
“如此便这么确定了,顾良小子,你就给咱家乖乖的去建设福州吧。”
朱元璋决定之后,很快就颁下了圣旨。圣旨中肯定了徐州官员们做出的功绩,也赞扬了当地收购百姓粮食,储藏粮食的举动,号召其他地方的官员有条件的也要效仿。
另外徐州凡是有囤粮之举的官员,全都官升一级,并依据囤粮多少,赏赐金银绸缎若干。
圣旨一下,立刻引起了满朝官员的惊叹。
他们原以为,这案子会被朱元璋轻轻放过,没想到现在却来了个完完全全的大反转,不但没有人被治罪,而且还全都受到了封赏。
圣旨一经颁布,立刻有人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
虽然说全部涉及的官员,都被官升一级,但是很多人在升官之后都没有留在徐州。
有些人因为官阶升高而胜任其他地方官,也有人被调入各部入职,或许这就是朱元璋的态度。
虽然不少官员不知道“以民为先,才有钱贪”的内情,但也猜到这些徐州官员上下一心,这种利益集团对皇权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因此朱元璋才要将他们打散,分别置于天南海北。
同样也有人注意到,并不是所有人都真的升官,有的人属于明升暗降。
就比如那个原本清远县的县令顾良,他虽然升为从六品,但调去的地点却十分——贫苦。
徐州各官员被放回原地后,顾良已经回到清远县,本以为只是虚惊一场,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被放逐的命运。
圣旨下来后,顾良只来得及感叹一声,就开始发愁。
“唉,真是天妒英才……”
侍奉顾良的婢女不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询问:“大人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升官不好吗?”
顾良看着满地的金银珠宝,脑袋都有些大了。
“升官固然好,可这么突然的升官,让本官如何将这些金银带走,唉……”
这声长叹,引得几名婢女全都笑成了一团,她们从未听过有人因为钱财太多说自己天妒英才。
不过笑过之后,越收拾越觉得,府中的金银根本装满了几个仓库,她们根本无法收拾出来,只能将一些珍贵的珠宝首饰,珍玩玉器仔细装箱。
累得香汗淋漓的几名侍女,最终只得齐齐走回房间向顾良问计。
“大人,你这钱实在太多了,我们都数不过来。”
顾良叹了口气,他也正在发愁这件事。
可一件事情还没解决,另外一件事情又来烦他。
正发愁的顾良,忽然听到县衙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初听声音不大可没过多久,越来越吵,吵得顾良连金银都懒得数。
“哪个刁民在外面吵闹,是欺负本官管不了他们了吗?”
“给本官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手下立刻放下活计,跑去查看情况,不多时就折返回来,头上已经给见了汗。
“大人,外面都是本县百姓,他们听说了你不在这当官了,都来哭求让你留下来。”
“小三和刘虎他们已经在劝解,可是百姓根本不听,死活都要让你留下来。”
顾良一听,顿时不耐烦起来:“去去去都给本官撵走,在本官这哭闹个什么劲,是本官要走的吗!”
“要哭去京城哭,去皇宫哭,让皇帝老儿别给本官调职。”
那个手下哪敢这么直接出去传达,那些百姓感念顾良的活命之恩,说不定真的会去京城哭诉。
只得转身出去,希望能找里长帮忙将百姓劝走。
顾良发完牢骚,忽然灵光一闪:“等一下。”
“给本官找几个人来,那个什么赵一舟,徐丁,陈桥……”
顾良的手下听到那些人名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敢多问,答应一声快步跑去叫人。
没多久,几个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走进了顾良的书房。
看到几人的状态,顾良嫌弃的斥责了一声:“好了好了,都别在本官这里演戏了。”
赵一舟听到顾良的话是,飞扑上前一把抱住顾良的大腿,跪到地上就开始哭。
“大人明鉴,小人这可不是装的,小人的一切表现都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小人是真的舍不得您离开啊,”
“小人家中一切都是大人给的,没了大人可教小人怎么活啊。”
“俺也一样。”徐丁也跟着上前一步,喊了一声后继续抹眼泪,看样子好像真的挺伤心的。
陈桥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顾良一躬到地:“顾大人,其他乡邻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小人可以保证,咱们这几个商会会员,全都是打心眼里舍不得大人离开。”
“咱们商会是在大人的主持下建立的,自建立之初就被大人的影响笼罩,一路走来更是受了大人莫大的恩惠。”
“可以说,没有大人,就没有咱们商会的今天,我们自然是无比希望大人留下来。”
“是啊大人,我赵一舟能有今天,全赖大人提携,若是没有大人我还只是个贩砂石的贩子,家里也住不上三进的院子,更没有今天奢华的生活。”
“说顾大人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父母远行,孩儿怎能舍得。”
“俺也一样。”
顾良:“……”
平白无故多出个儿子,这可怎么和未来媳妇解释,不对我没有媳妇……
“咳!好了,你们的心情本官能理解,不过如今圣旨已经下来,本官走的也走、不走也得走。”
顾良的话一出,几人全都傻眼。
原来还有圣旨,他们还以为顾良在清远县捞不到什么油水,主动换地方了呢。
若是圣旨恐怕就没有希望把人留下来了,赵一舟和陈桥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离开了顾良以后,虽然他们的生意也能做下去,依旧可以享受奢靡的生活,可想要再进一步难度可就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少了顾良这个保护伞,他们在清远县的事业能否保住可能都会是个问题。谁知道新来的知县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会不会收他们的好处,能给他们留多少油水,一切都是未知的。
两人直在心里感叹,我太难了。
一旁的徐丁则苦着脸唉声叹气,更加没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