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麋等长老,在驿站内好好的休整沐浴一二。
这里甚至有女眷院落,能安歇不少人。
无终麋坐着椅子,任由太阳晒着身上的头发,通体舒泰。
还真别说,洗澡的感觉,真棒。
“要论享受,还得是这燕国人。”
“是啊!这么多的食物,每一样都有油香,就是价格贵,不然都能让咱将舌头吃下去!
可惜,这些厨子,都他娘的有爵位,根本就带不走。
要不是为了照顾咱们族长,他们可不会来。”
“还得是北伯,是真的将族长当兄弟。这样一来,咱们说不定就能不走了。”
“是啊!”
长老们在交流,听到这番话的无终麋,表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
就在他有点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不由得回头问:“谁……原来是妟淮,你怎么来了?”
无终麋看到了妟淮,笑脸扬起。
妟淮平静道:“北伯有请,就在驿站西的东郊庄园。”
“走。”无终麋笑着起身,他其实就在等辛屈提前找他,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交涉清楚才好。
妟淮引路,无终麋跟着,看着这个小伙子的背影,无终麋思绪飘飞。
老实说他们算是有点渊源在,当初辛屈和妟氏的决战,无终麋也掺和了一手。
没想到,现在北方是他们三家联盟。
当然,联盟也算是破了。
现在是燕国老大,妟氏已经举族并入燕国,领了辛屈的爵位,开府镇东,阿姊入辛屈后宫,走婚变成了联姻,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子是过得相当舒坦。
可跟他不大一样。
虽然辛屈最近的战略重心才从西边转移回来,但镇中将军宁石戊和燕国的其他几个将军可不同,这位好稳,所以他闲来无事,就派人去拉拢承德、滦源等地的令支氏长老,时不时用集市交易作为控制,将一些宁石戊看不爽的人,好一阵欺压。
宁石戊可不是辛屈,辛屈还会碍于“结拜”、“名声”跟他虚以为蛇,宁石戊可不会。
经历多年的征伐和薰陶,宁石戊对于燕国的整体利益看重,比辛屈还激烈。
因为宁石戊是跟随燕国扩张脚步一起成长的,他因为早早就有了孩子,亲眼见证燕国的起飞带来的社会生活改变。
所以,他对北方一切存在,报以敌视态度,令支氏现在就是燕山北麓的一根刺,若不是为了抗衡无终氏、孤竹氏以及肃慎等草原人,宁石戊早就动手北伐了。
毕竟镇中将军府驻地在兴隆县,统管整个燕山区域,宁石戊是可以不跟辛屈商量直接动手的。
总之,伴随着辽阳县开辟,燕国已经可以撇开,燕山北,专心延伸力量发往辽地。
而一旦拿下辽地,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令支氏。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无终麋还是懂的。
别管辛屈说什么,无终麋要么选择拔营离开开辟新地盘,要么就是跟妟氏那样,彻底融入燕国。
不过妟氏那是多有不得已,洋河水坝的崩溃搞得妟氏差点崩盘,若不是辛屈将他们族人纳入,未来妟氏就算缓过来,对妟鸠这个族长的威信,也是严重打击。
不依靠燕国,妟氏早晚换人当家,或者被长老们联合议政,毕竟妟氏从举旗东来,就是军事贵族联合议政。
妟鸠也看得透彻,反正妟氏的天花板已经锁定,早晚要跟辛屈闹,那还是不闹了,燕国这么强,不如合二为一,按照燕国的制度走,未来他这一脉也是燕国贵族,真的没必要闹掰。
可无终麋就没有这么幸运,因为他不够光棍,他也有野心。
只可惜,命不好,遇到了辛屈这样的人。
打仗打不过,玩弄人心玩不过,生产还是不行。
那想到最后,唯有一条出路。
跟着妟淮来到了一座庄园。
说是庄园,其实就是在东郊沼泽边圈了一块地,然后通县挖出来的土部分挪到这里,填了沼泽,然后在这里打造类似于江南园林的景观。
辛屈亲自来设计和装点的,反正闲暇的时候弄一弄,先住一段时间,等以后缺钱了,或者需要安抚功臣了,将这里当做赏赐。
所以,朱门玉柱,雕梁画栋,曲水潺潺,假山园林,亭台廊道,水榭鹃声,跟着走了一路,无终麋看着啧啧称奇。
来到了大院,正好看到辛屈指挥人搬动一座假山:“左点……再来一点,诶诶,朝后,诶对,就放这里吧。”
辛屈说完,几个壮汉将假山放下,然后擦了擦额角的汗,到边上看着现在的场面。
“北伯。”妟淮出声。
辛屈这才回头,看到无终麋露出笑容:“哈哈,可算是等到兄弟你了!经年不见,近来可好?”
无终麋看他热忱上来拥抱,却也没有给他得逞,而是按照燕国的礼制,提前长揖:“谢北伯关心,一切无恙。”
“你这……”辛屈嘶了一声,接着露出无奈表情,“戏都是演给外人看的,你这样搞,大家待会儿谈事儿,很难做的。”
无终麋收了作揖,笑道:“近来你们这儿不是有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说罢,无终麋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方寸天地:“这儿不错,小憩可以,但要一辈子呆着,时间长了,只怕难受得紧。”
辛屈笑吟吟:“世道纷乱,秩序宁人,受制于现在的运力,终其一生,又能得见多少风景?
不知多少人求囿于这方寸之间而不可得。
毕竟天下各地莽荒无算,真正能算得上得到开发的土地,又有多少?
缓慢开发,才能用一代代时间填平开发的损失,否则就跟我这样,每年调动多少奴隶干活,又有多少奴隶能安然渡过?
不是谁都这么幸运,能见到眼前这座庄子的。
东郊这座庄园,只是我的试验品,也是为了以后北平宫殿设计的试验品。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中国,便是咱脚下这片土地。”
无终麋看着辛屈说着傲然的话语,叹了一声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跟妟氏一样,合并进来?”
“以我的能力和远见,不能领天下人走上另一条路吗?”辛屈反问。
这一次,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