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陛下只是被蒙蔽了

鳌拜确实不愧为皇太极亲封的大清第一勇士，跳过土墙后，瞬间就撞倒了三四名长弓兵。

然后又一口气砍杀了围上来的好几人，那高大的身材，凶恶的面孔，就如地狱里蹦出来的恶鬼一般，一时竟将准备冲上来的长弓兵们镇住了。

鳌拜并没有直接突围，而是趁机朝着墙下的沟里焦急喊道：“王爷，快起来，奴才拉你上来…”

或许是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体力，豪格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将手递给了鳌拜。

而边上躺着的几名女真勇士，也强撑着挪了过来，合力将豪格往上托。

“啊…”

少年弓手们这时也趁机再次扑了上来，由于没有装备武器，纷纷举着手中的长弓，对着鳌拜就是一阵猛砸。

鳌拜一手持刀，拼命的挥舞格挡，单手拉住豪格，只见一声暴喝，再次猛的发力，将豪格竟然拉了上来。

上来后两人便挥舞着长刀想要向前冲去，可更多的长弓兵已经围了上来，许多都是直接卸掉弓弦，将手中的长弓当棍子使，也有的将箭簇当武器。

“王爷…”

豪格没有盔甲，脑袋挨了几棍后再次倒在了地上，鳌拜大急，还想将他拉起来，可终究由于体力耗尽，最后还是倒在了少年兵的乱棍之中。

豪格和鳌拜都是大清一等一的猛将，如果是全盛时期，仗着手中的盔甲利刃，说不定还真能杀出重围。

可惜如此猛将，最后竟憋屈的死在了一群手持长棍，没有丝毫肉搏经验的少年手中。

不过比起其他女真人，要么在路上被射死，要么躺在壕沟里等死，两人总算是死在了战斗当中，还拉了几个垫背的。

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前面正在防御的长矛长枪和刀盾兵们，唯一的影响也只是这处地方射出的羽箭减弱了不少。

此刻林锐和哈贝儿也已经来到了东城墙头，刚才鳌拜突破防线的一幕，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哈贝儿一脸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小嘴，结结巴巴的道：“夫君，那人好生厉害，这竟然都能让他冲过去，还杀了好几人…”

“此人确实勇猛过人，毅力非凡，可惜再勇猛的老虎，饿上几天也得变成病猫！”

林锐心头同样狂震，暗自乍舌不已。

城外的防线，可是他经过科学计算过的，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冲过去，最多也就倒在壕沟里，谁曾想竟然还有人能够冲过去。

而随着这边的动静消停了下来，加上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多尔衮也终于下达了撤军的命令，然后带着骑兵轰隆隆的扬长而去。

这次多尔衮带着五万铁骑是轻装前行，如果大军直接就在城外野地过夜，那等于没有任何防护，所以足足向东退去了三十多里，才选择宿营歇息。

建奴大军走后没多久，娜木钟也带着两万铁骑回到了城西的大营中过夜。

由于白天战马在野外吃了不少的草，所以晚上每匹马也就喂了一两斤的豆子和一些麦壳，大大的节约了粮食。

城头的建奴已经全完了，城外的工事也就没必要了，当夜林锐就将人全部撤回到了城中。

至于建奴的尸体，将兵器和盔甲扒拉下来，然后扔到壕沟里面，将土墙一推，直接掩埋掉，就完事儿了。

次日，多尔衮还是一早就派索尼前来查看，得知东城外的兵马已经撤回了城中，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表面上却和多铎装的悲痛不已。

接下来的几日，一直都是双方的骑兵在交锋。

多铎和娜木钟各自带着两万铁骑，围绕着归化城你追我赶，谁也奈何不了谁。

“锐郎，事情有些不对呀，建奴的援军，明显也知道拿咱们没办法，这几日也没有打造攻城器械的迹象，可偏偏又不走，还要继续纠缠在这里，除了浪费粮食，还能有什么用？”

建奴这次可没有携带马车辎重，哪怕可以放牧，也是撑不了多久的。

“确实有些奇怪，难道他们还有后续的兵马正在赶来？”

林锐同样也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归化城已经被他们占领了，城中的建奴也都死绝了，土默特人又选择了中立，这个时候女真援军应该选择退回去才对。

毕竟留在这里不但危险，容易被他们偷袭，还没有任何意义。

“不可能吧，那皇太极之前也不知道咱们的实力，和河套的情况，能提前派五万铁骑前来增援，就已经非常离谱了，难不成他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咱们开春后会迅速的壮大，还能将豪格的一万铁骑都干掉？”

娜木钟有些不相信的道。

“我也不相信那皇太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对方的援军不走就是最大的问题，加强东面侦查的距离吧！”

林锐想想也只能决定加强侦查。

如今被五万骑兵盯住，他们虽然占了归化，却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建奴真的还有后续大军，那就麻烦了。

而此时远在阳和的卢象升也收到了林家军已经攻占归化城，并全歼守军的消息。

“好！太好了。”

“只可惜此等大捷，并非我官军取得，哎！”

卢象升兴奋赞叹过后，也是感慨遗憾不已，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陛下上奏。

“大人，现在林家军已经攻占了归化城，并全歼守军，建奴的五万援军想来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我军是否还要继续出击？”张翰却是小心的问道。

因为此时阳和城外，已经聚集了宣大山三镇的所有边军，整整十万大军，皇帝的圣旨昨日也刚到，同意了卢象升出击草原夹击建奴的计划。

“此等千载难逢的良机，自然要出击！”

卢象升不容置疑的道。

虽然那五万援军奈何不了林家军，但同样林家军恐怕也奈何不了那五万建奴骑兵。

他现在出兵，建奴骑兵若是不走，两军便可在归化城下夹击大败建奴，如果建奴选择撤退，他也正好可以拦截。

到时只要林家军的骑兵肯帮忙，就是重创建奴的这五万骑兵，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学生担心那林锐会有所误会啊！”

张翰有些担忧的道，毕竟先前说好夹击，是在林家军无法攻破归化城的前提下。

可现在林家军明显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建奴援军迟早都会退走，这个时候，十万明军还要出击草原，恐怕任谁都会有别样的想法。

卢象升闻言，眉头也是一皱。

虽然他的目的只想击杀建奴，没有要抢占河套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明军不可能长期派大军驻扎在河套，但确实有摘桃子的嫌疑，想想也只得道：

“那就再派人去和那林锐解释清楚，本督带兵直接北上拦截建奴援军好了，他若是愿意便派骑兵来参战，不愿意就算了！”

“如此倒也可行。”张翰思索了一下也点点头道，这样确实能避免产生误会。

随即卢象升便开始擂鼓聚将，将所有将领都召集到了大帐中，宣读了崇祯帝的出征诏书。

整个大帐内，虽然卢象升是督师，但两派却是泾渭分明，宣府总兵杨国柱，山西总兵虎大威，自然是惟卢象升马首是瞻。

但大同总兵王朴和八名游击将军，却都与卢象升面和心不和，尤其是王朴。

“督师，出征在即，我军的粮草军饷已经拖欠了半年，至今一两银子一粒粮食也没下拨，现在是否该发放了？”

“是啊督师，这没有军饷粮草怎么打仗？”

“不错，皇帝还不差饿兵，请问督师，我等的军饷到哪里去了？”

这八名游击将军都是去年崇祯帝刚封的，八人都是大同地区各卫指挥使的长子，原因自然是他们的老爹从王朴那里分到了女真人的首级。

恐怕林锐自己都想不道，他卖出去的四千多颗首领，不但让大同多了一个伯爵，还一下蹦出来了这么多的游击将军。

对于这些靠着和林家军交易首级，谎报军功混到官职的游击将军们，卢象升自然是非常厌恶和看不上的。

现在见他们吵着要军饷，顿时冷哼一声：“粮草本督已经准备充足，到时本督自会按人头每日下拨，不会饿着你们的！”

“那军饷呢？”王朴死死的盯着他。

“如今朝廷困难，陛下每日都节衣缩食，一时发不出军饷，王总兵深受圣恩，就不能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吗？”

“本伯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这点不必卢总督多言，但本伯就怕有些人贪腐了朝廷的军饷，将本该调拨给我们的军饷，揣到自己兜里去了。”

王朴先是朝着北京的方向一拱手，然后才邪眼盯着卢象升冷笑道。

“不错，如果朝廷真的无钱调拨军饷，那为何杨总兵和虎总兵的军饷月月按时发放？从未有过拖欠的情况？”

“我看分明就是军饷被人贪了。”

“娘的，军饷都被人贪了，这仗还怎么打？”

“这不是让大伙儿去送死吗？”

八位游击将军仗着有王朴撑腰，也纷纷叫嚷了起来。

毕竟他们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游击将军，这卢象升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既然诸位不想为陛下分忧，怕死惧战，那就留在大同好了。”卢象升根本就懒得和他们扯，直接一挥手道。

这种不是一条心的军队，带到草原上去也只会添乱，若非陛下点名让王朴为副帅，他根本就不会请王朴来。

“怎么，卢总督这是想要独揽军权？违抗陛下的旨意？”

王朴自然是不敢不去的，毕竟陛下都点名了，让他为此次出征大军的副帅，他要是留在大同，不管什么原因，肯定会让陛下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所以哪怕卢象升不给他们供给粮草，大伙儿自备粮草，也是要硬着头皮去的。

“本督何时违抗陛下旨意了，是伱们自己吵着不去，与本督何干？”

对于崇祯帝的任命，卢象升其实也是非常不满的，但他也知道这不能怪陛下，陛下只是被蒙蔽了，要怪就怪王朴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