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全代抬起头来,紧咬牙关:“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杀掉自己的亲妹妹?”
“怎么不可能?而且您的动机,您已经亲口告诉我了。
令妹横刀夺爱,夺走了您的男友,甚至最后还跟他订了婚,而您呢,为了成全他们两个人只能搬出自己的家。换做是谁都会恨的,恨她夺走了属于您的一切。”
“就算是这样!”青岛大吼着打断了菅野的话,“我也不会杀掉她,她是我的妹妹,怎么可能......”
倏地,她想起了胶带密室,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用颤抖地嘴唇吐出质疑,“密室......如果妹妹是我杀的,我又是怎么离开密室的?而且您刚才也说了,胶带内侧只有妹妹的指纹,我又是怎么把密室密封上的呢?”
菅野笑了,举起刀叉,切下一小块儿牛排塞进嘴里,咀嚼后吞下:“这还不简单?您马上就要搬走了,搬家用的纸箱需要用到不少胶带呢。只要您开口,令妹应该不会拒绝对您伸出援手吧?
没错,用来密封浴室的胶带都是令妹自己撕下来的,所以胶带内侧才只有她的指纹。撕好胶带之后,她应该把胶带贴到桌边供您备用了吧?而您则是用这些胶带构建了杀害她的密室。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简直就像自掘坟墓一样......
一开始您是打算用毒气制造令妹自杀的假象吧,结果却发现令妹买来了没办法制造毒气的成分相同的清洁剂,由于时间紧迫,马上就到了在餐馆会合的时间,所以只能临时用剃刀割断了她的腕部动脉。
可如此一来就没办法撇清自己的关系了,再加上胶带都已经贴好,您只好保留了胶带密室的诡计,但其实这样反而弄巧成拙,出现了经不起推敲的疑点......”
说完,菅野喝了一勺浓汤,咂咂嘴,道了一句“好喝”。
“那密室呢?我又是怎么离开密室的?”
“啧......一直都是密室密室的,密室根本就不存在。说句老实话,密室杀人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所谓的‘密室’总是会有办法和外界连通的,密道也好,小窗口也好。
不过本案中,‘密室’来源于错觉,换句话说,本案中的密室,只是存在于我们心里的密室。
听好。浴室门是透明的,内侧还贴了‘永别’的字样,不过除此以外,最让人在意的无非是玻璃四周都贴着密密麻麻地胶带,不知情的旁人看了,第一反应肯定是‘啊,门被胶带粘住了’,只要他不试着开门,他永远不会知道门根本就没有被粘住。
您就是利用了这样的心理,让和您结伴同行的筒居先生替您做了‘伪证’。
根据筒居先生的供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碰到门把手,说浴室门打不开的人是您,提出要撞开浴室门的也是您。殊不知浴室根本没有锁,也没有被胶带贴上,只不过是‘不扭动把手就打不开’罢了。
筒居先生相信了您的演技,和您一起撞门,而您就在撞门的瞬间扭动把手,没被锁上的门自然会被打开。
只要一开始就把门上胶带揉坏,将其呈现出一副被撕扯过的状态,这个心理密室就完成了!”
“这只是想象......”
“不,这不是想象,我刚才就不小心把鉴识课的人员关在浴室里了,因为我一直按着门把手,只要我不想让它开,门自然也就开不了——这样一来,密室的谜题就被攻破了。所有人都能进出,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在破门前一直抓着门把手的您。
当然,要想让这种手法成立,就必须有人在您身边亲眼目睹才行。这也是您会独自一人出现在餐馆等待别人来接你的原因。
按照约定,原本应该是东原先生来接您吧?可是很不巧赶上东原先生感冒,您那时候肯定很着急,如果没人跟您回家,这个诡计就泡汤了!
好在是天无绝人之路,筒居先生的出现让您抓到了救命稻草,您按照计划带他来到您的家里,让他亲眼见证了浴室门被撞开,就此完成‘密室’的诡计。
怎么样呢?您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虽然听上去很合理,但都只是您的推论对吧?”青岛低着头,不敢直视菅野的眼睛,困兽犹斗也好,不服输也好,她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让您认罪了......”菅野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对着面前的凶手挤出笑脸,“证据的话,您已经告诉我了,它现在还在您的身上。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掩饰,反而让人非常在意......您的......”
“——发带。”青岛吐出一口温热的气息,一直紧绷的肩膀也松懈下来。
“......血迹这东西,是会溅的到处都是的。而血迹氧化后又会变成黑色......
YóKO上的重音被掩盖住了呢,变成了YOKO。如果不是看到了您的钥匙链,恐怕得费一些时间才能发现这点吧。”菅野颇为无奈地抿起嘴唇,“当然也存在那并不是血迹,而是其他污浊物的可能,但我已经盯上您了,想必继续调查下去也能获得其它证据吧?
因为密室已经被推翻了,他杀的可能性重新浮现,只要稍微调查一下您在死亡时间内的行踪,您同样会露出马脚。
那么,您还想再赌一把,检验一下污染您发带的物质吗?”
“不用了。”青岛摇摇头,抬起头来,“我认输了。”
菅野松了一口气,将后背靠在椅背上:“原来您早就知道发带上沾着血迹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摘下来呢?”
“因为发带也好,钥匙环也好,都是妹妹送给我的。她的血溅到发带上,就像是冥冥之中在控诉我这个混蛋姐姐杀了她......
摘不下来啊。”
说着说着,青岛无意间用手指拽住了自己的发丝,“更何况,在你们警察面前摘下来,更加显眼不是吗?”她顿了一下,又露出笑容,“这样不合理啊。”
菅野脸上的灿烂笑容却逐渐褪去:“您应该心里清楚吧,令妹会买来相同成分清洁剂的原因——令妹在死前都在为您着想,生怕您会被毒气毒到,而您却还是狠心杀了她。对此,您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青岛强忍着泪水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是吗?”
菅野点点头,起身离席。
“请您从今往后背负着杀害您妹妹的罪孽好好忏悔。现在,请继续用餐吧。监狱里可吃不到这样的美食。等您填饱肚子,会有警察在外面等您。”
把话说完,菅野便径直离开西餐馆。
此时目暮十三带着高木涉等一干警员姗姗来迟,他们也是才知道菅野带着第一发现者离开了现场,又通过在场的警员得知了他们的去处。
正好碰到绷着臭脸的菅野叼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从餐馆里面推门走出来,心里咯噔一下。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同时又恢复了面对同僚时的“阎王面”——这说明事件已经解决了。
目暮了解菅野,每当一桩事件彻底解决,菅野的心情都会变差,从来不参加庆功宴,反而喜欢喝闷酒......
不出目暮所料,菅野和他擦肩而过,没好气地抛下一句:“凶手就在里面。”
“居然又擅自带着凶手乱跑,菅野老弟,你又这么乱来让我们很难办啊!”
“啰嗦死了!”菅野回过头来,用他的大小眼瞪了一眼目暮,然后扬长而去。
几位警察在寒风中凌乱着,明明刚才见这家伙还是满脸笑容呢。
高木被菅野凶神恶煞地那一瞪惊出一身冷汗,嘴里喃喃道:“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啊......系长,到底......”
“——这才是正常情况的他啊。咳咳。”目暮清清嗓子,佯装冷静道,“好了,凶手就在餐厅里,抓紧把她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