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菅野老弟说凶手是驾船搬运的尸体！？”

听完高木的话，目暮十三被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要是菅野说的是真的，那这凶手实在是太离谱了。

竟然为了抛尸特意开着船绕到潮风公园的海岸上，然后再推着船上的小推车将尸体运输到中央广场丢弃——这样一来，自然可以避开大路上的监控摄像头......

虽然听上去荒谬，可仔细想想，好像菅野提出来的意见确实是最靠谱的，目暮他们想破头都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们可是和菅野一样在现场附近转过几圈，也和菅野一样知道东京湾的存在，可近在眼前的事物，愣是没有发现......

“佐藤还说什么了？”

“佐藤警官希望和我们交换情报，她想知道死者的身份还有死者的家庭住址，也想和死者的家属谈谈。”高木将电话收进口袋里，回答道。

刚刚是佐藤主动联系高木，说是要“交换情报”，她将菅野想到的凶手抛尸手段告诉高木，而高木则要告诉她有关死者的相关信息。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菅野的默许下进行的。

高木涉自然不会拒绝佐藤美和子的要求，更何况佐藤也向他们这边提供了相当劲爆的情报。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把搜一目前查到的死者相关信息告诉佐藤了。

而站在一旁的白鸟任三郎对此十分失望，因为他知道佐藤美和子不可能是自己问出这些问题的，她的背后肯定会有菅野的授意。而她一旦得知这些信息，就意味着菅野信之也同时得到了这些信息，而他百分之百会利用这些信息获取更多的线索。

白鸟觉得，菅野说不定会比他更早的侦破这起案子。

“啧......”白鸟冲着高木咂咂嘴，“你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啊......”

被白鸟这么一说，高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白鸟这是话里有话，是在讥讽他嘴巴不牢，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毕竟在高木的认知里，虽然佐藤调离搜一给菅野工作去了，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把她当作搜一的人，毕竟佐藤之前还是他的直系上司。

“反正菅野老弟早晚也会知道这些事情的不是嘛！”目暮十三拍了拍白鸟的肩膀，像是在宽慰他道。

白鸟也有些无奈，菅野有了小田切部长给他的特权，所有刑事部的案子都可以过问，宇野参事官曾经找小田切反应过这件事，觉得这样做不妥，可到最后也被小田切给压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之前对菅野并不怎么感冒的小田切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重用起菅野了？

这一点道理也没有啊！

再这样下去，宇野参事官那天说过的那些话都会成真的：就好比说高层觉得菅野很有能力，破格升他的职，就比如说白鸟因为和菅野斗争失败而被下放到地方......

这一切都是白鸟想要尽力避免的。

之前的菅野没有靠山，白鸟顶多就是看他不顺眼和他斗斗嘴，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回事儿过，可现如今，有刑事部长小田切给他站台，而小田切的背后又是警察厅的次长石阪，菅野一旦被这两个人物支持，那可就相当于得道升天了......

“白鸟老弟！”

白鸟任三郎回过神来，发现原本在他身边的高木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目暮十三在拍着他的肩膀。

“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什么事，高木呢？”

“哦，你刚刚没听到吗？我们在东京湾岸警察署成立了搜查本部，高木已经赶过去了，我们也得快点儿过去才行。”目暮十三低头看了一眼太太给他买的腕表，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把它当做宝贝，“还有一个小时就六点了，到时候警方会召开记者发布会，我们要在那之前拿出对策......”

XXX

泽口敦子一大清早就被同事植村学打电话叫起来了，说是昨晚发生了恶性案件，一个小时以后将会举行记者发布会通告具体情况，叫泽口赶快去东京湾岸警察署一趟。

泽口敦子噌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迅速地刷牙洗脸，换上一身合身的制服冲出屋门，刚走到电梯间又想起来自己忘带背包，于是又快步折返回公寓提上了自己的背包......

敦子的家就在新宿附近，离东京湾岸警察署得有十公里左右，坐地铁肯定是来不及了，而全程乘坐出租车又太贵，所以敦子先是通过乘坐山手线和埼京线到达东京电讯，然后又在东京电讯打车去了警察署。

到警察署的时候，记者发布会还有五分钟开始，虽然不能说迟到，但也很难让在场的副总编本多有里感到满意——要知道她可是一早就来到发布会现场了，而新人记者竟然比她这副总编到的还晚......

泽口敦子将标有“东洋新闻”的袖章戴在左臂上，火急火燎地闯进警察署的发布厅，因为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署，所以发布厅远没有警视厅那样气派，房间很小，也没有暖气，连座位都是临时安排好的塑料座椅，没有桌子。

一排排西装革履的记者就端坐在自己座位上，耐心等待着发布会开始。

泽口一进门，就看见和她同期进入报社的新人记者植村学在人群中间向她招手，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看样子是为她预留的位置。泽口一边从人腿和椅背之间的空隙挤进去，一边向同排的记者说着抱歉。

“真是不容易啊......”植村学推了一下鼻梁上那有些下滑的黑框眼镜，“起晚了？”

“如果你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LINE的群聊里发了啊，你没看到？”

“屏蔽了。”

“为什么要屏蔽。”

“因为那个点儿我还没上班啊！”

在泽口敦子看来，只要不是上班时间，她就绝对不会上班，也不应该上班。

“哎。”植村学摆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该怎么说你才好......有的时候明明很有干劲，有的时候却蠢的没边儿......”

“公司又不会付我加班费。”

“怎么？你难道是来整顿职场的吗？别犯傻了。”植村学咂咂嘴，“本多编辑刚才看你半天，对你很不满意哦，你最近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小心被赶出报社。”

敦子一听，立刻回过头去看本多有里，发现靠站在墙边的本多编辑果然在盯着她看，眼神里的情绪很难称得上是满意......

敦子笑着对她哈了哈腰，然后又立刻回过头来，吐了吐舌头：“感觉被盯上了，完蛋。”

“把帽子摘下来，很没形象。”

被植村学这么一提醒，敦子立刻将头上的报童帽拽了下来，塞进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警方的记者发布会，望着放置在最前排的演讲台和早就已经固定在演讲台上的话筒，泽口敦子心潮澎湃，此时的她感觉自己正在踏进一个崭新的平台，进入一个崭新的领域。

有无数种可能正等待着她。

——绝对要抓住这个机会，成为一名“名记者”。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