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刘备三弟张翼德,喝断长板桥头水倒流......”
好几个州内,最近都流行起了一个新的本子。
三国。
以往才子佳人的本,在正经人看来也不过是淫词艳曲,只有闺中女子和失意者才爱看。
但这三国,可是人人都赞不绝口。
甚至听说,这三国的本子,就是如今天平军留守亲手所撰,时人赞其王佐之才。
“皮先生说笑了。”
梁信摇摇头,喝尽杯中酒水。
皮日休闻言,摸了摸自己胡须,道:“戏言也罢,玩笑也罢,下官当日投奔将军,也没想到将军不仅于文字上极有才华,
这武略,竟也半点不差。”
“呵,”
梁信敬了他一杯,伸手指向旁边坐着的两人。
“此二位,是敬翔敬子振,李振李兴绪,如今都是我心腹谋主,我能三日内平日天平军,全赖此二人。”
两人见梁信主动开口称赞,不由得心生感动,先后站起来,对着皮日休施礼。
“晚辈见过老先生。”
几人彼此见礼,皮日休重新落座后,主动问道:“现如今天平军总算是安定下来,听闻将军意在安民,不知可有计较了?”
“当务之急,一是继续训练将士,二是...春耕。”
“将军若是要垦荒种粮,人力倒是不算太缺,可这长庄稼,总是要水的吧?但现在河南大旱,将军又准备怎么办?”
梁信沉默片刻,伸手提起酒壶,将酒杯再次满上,双手碰到皮日休面前。
“老先生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有主意了,还请教我。”
皮日休接过酒杯放在一旁,伸手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一副潦草地图。
“大野泽。”
“开凿沟渠?兴修水利?只怕时间太长,又耗费民力。”
“君有所不知,大野泽发源于济水,千里波泽浩荡,将其导入天平军境内,可保三州不受大旱之苦。
同时,无论是大野泽还是济水,都距离郓州等地极近,不用过多耗费时力即可修成,唯一要注意的,无非是堤坝。”
“子振。”
敬翔再度站起,躬身道:“下官在。”
“你听到老先生说的话了。”
“诺。”
敬翔缓缓道:“不过在下倒是还想补充一点。”
梁信微微颔首。
“老先生所说确实详尽,但如今征发兵马、春耕、乃至于先生所说的水利,三件事,全都要青壮,那么多青壮民力从何而来?”
不用皮日休说,梁信忽然道:
“平卢。”
平卢的土地他没法拿到手,但此刻若是平卢军民主动归降,其他人也没法说什么。
谁叫他梁信现在除了钱,
一无所有呢?
“开出赏格,愿领家室入天平军垦荒者,皆赏安家钱粮。
兵卒将士,过往有功绩官爵者入天平军,等同先前待遇,重赏。
此次跟随我平定二州者,皆升一级,厚赏,此外分出钱粮,犒劳三军。”
“诺。”
等另外两人先行告退离开后,敬翔躬身施礼,也要告辞出门,梁信忽然出言喊住他。
“子振。”
“将军?”
“我跟你说过,马上王仙芝贼军很可能就要过来了,咱们这时候兴修水利,有利于春耕和往后的百姓农桑,但对于现在,则是......”
敬翔笑了笑,道:
“将军的意思是?”
“但这条水利不修,估计今年的农桑还是会受到影响,年底的时候,也就会饿死很多人。我从周围藩镇那里骗到了大量的钱粮,但也没法供养三州上下全部人一整年的吃喝穿用。”
“将军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还是不忍。”
“是,我觉得自己有时候很虚伪。”
几件事,其实完全可以同时做,但王仙芝大军若真的是在四月来,那么时间其实只剩下半個多月。
而这次,梁信得想办法保全三州土地。
黄巢上次来的时候就带了数万大军,王仙芝只会更多。
在这种时候,手上的兵力无论如何也不嫌少。
“战端一开,大军出征,后方民夫也得跟上,维持春耕已是不易,何况这仗一打起来,又得是数月之久。”
梁信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养他们几个月,我完全可以养,也养得起,虽说我有那么多金银珠宝和钱粮辎重封存在府库里,
但实际上,还得是用在他们身上,这些倒是无所谓。
但我不可能总养着他们。
等王仙芝打进来,我要死,他们也要死,而且死的会比我更惨。”
“将军...”
“算了,我也难得有这么些矫情。”
梁信摆摆手,叹息一声:“水利之事,暂且不谈吧,尽全力招募兵马,修缮各处城防,但凡有怠慢者,
杀!”
“诺!”
......
天平军境内的事暂且告一段落,梁信准备在郓州城内休息一段时日。
城中风景人物如旧,他回来的时候,城里百姓自发出城数里迎接,民间长者亲自奉酒,为他接风洗尘。
梁信当众饮下,随即下令全城放粮,准备春耕,引得百姓们热泪盈眶。
大部分人,其实还是没那心思好吃懒做的。
他们对这片土地,依旧爱得深沉。
不光是男儿,有些寡妇也能得到土地,她们大多年纪较轻,梁信鼓励婚嫁,提倡寡妇二嫁,希望能提升百姓人口。
入夜,繁忙的事务都被抛开。
刺史府后院内。
梁信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身边摆着一壶酒。
酒也还说得过去。
烧酒自古有之,梁信自己提升了蒸馏过程,将其教给工匠,希望最终能提取出酒精。
但问题是,酒是要粮食酿造的,现在又正是要粮食的时候。
好在城中有储存的酒,被梁信下令封存,又蒸馏了一批,但效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唉。”
梁信倒了倒酒壶,发觉里面已经空了,他叹了口气,捂着脑袋想打个盹。
往后靠去,没有碰到亭子的柱子,反倒是陷入了一团柔软之中。
我军中,怎么会有女人?
梁信有些醉意,借着月色向身旁看去,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庞。
哦对了,自己当初还收了个侍女。
青儿面露担心,低声道:
“将军,外面天凉,奴搀着您回去歇息吧?”
梁信笑了起来,伸手捏住她的柔荑,道:
“就在这儿歇息吧。”
“将军?”
四月海棠花开,层层花瓣之下,是红嫩的蕊心,轻触一下,蕊心微颤,最终汇聚成娇媚一声:
“疼......”